唐门密室(101)

摸不到石洞的另一边,说明这块石头的厚度比她的小胳膊长。

司徒湖山点燃一根蜡烛,用铁丝勾住伸进石洞,这才发现那洞不是直的,底下拐着弯呢,难怪唐画的手臂伸不下去,难怪她说“摸不到”。

大家顿时黯然不语。

司徒湖山一屁股坐在地上,摇头说了句:“那怎么办?就等死吧!”

周纳德追问唐缈:“你一定还有别的方法能出去对不对?这是你家啊!”

唐缈摇头,他完全无知。

周纳德倚靠着柱子瘫坐,眼眶由于一夜未睡而泛红,嘴里念叨着这事儿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儿子不孝啊,不能给老娘养老送终了,让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组织啊组织,你怎么把我派到这个鬼地方来了呢?

离离突然发了疯,抄起地面上的一块青砖就往唐家某位祖宗的灵位上砸去,把那块百年历史、写着肃穆大字的木头砸飞了。她还不解气,又去揪墙上的画像,后来大概是想到了古画有价值,能卖钱,这才停止了撕扯。

唐缈也只是看了离离一眼,他心中一样茫然,以至于望向淳于扬时,瞳孔都有些扩散。

淳于扬回望他,两人四目相对,但没有任何交流。

淳于扬盯着眼前这个神情恍惚的家伙,他由于失血而苍白,小脸盘,眼睛漆黑,皮肤柔软,带着伤痕,后脖子上还有一层细细的绒毛,其余地方光洁如瓷。

长得不错,心地不坏。

淳于扬心想:可惜太菜,不配姓唐,除非跟了我。

清晨六点刚过,太阳从山后冒出了头,又是三伏季节里炎热明朗的一天。

前些天已经立秋,二十四节气中的“处暑”即将到来,但江南地区有一句俗话:处暑处暑,热死老鼠,形象说明湿热难耐的日子还会持续好长一阵。

唐缈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似乎只喝了几口水,但他感受不到饥饿,身体的机能仿佛已经停摆,甚至在这样的热的天气里连一滴汗都不出,那件洗了太多水的白色涤纶衬衫松松覆盖在他的脊背上。

他埋着头,一手搂着唐画(她靠在他腿上睡着了),另一手的手指按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上,那手雪白,而指甲漆黑,二者对比鲜明。

仅仅一两天工夫,他看上去似乎更薄了,嘴唇毫无血色,脸颊都微微有些下陷,眉毛拧着,头发被向后捞,露出光洁的额头。

淳于扬递了一颗糖给他,说:“放心吃。”

唐缈便含起糖,眼珠子定定的。

离离喊唐缈:“喂,姓唐的,你怎么不去烧早饭啊?”

唐缈和淳于扬均扭头看了她一眼,唐缈又扭回来继续揉太阳穴,淳于扬替他端着水杯。

离离说:“姓唐的,你头痛,我们比你更痛。你好歹能睡,而且一睡十几二十个小时,我们可都连续熬了几个晚上了!”

“唉……谁饿了就请谁去烧吧。”唐缈低低地说。

离离哼了一声,说:“没种的东西,死就死呗,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好,我去烧早饭,反正不要当饿死鬼!”

她嘴上这么说,脚下却一动不动,仿佛只要离开了唐缈一步,就会被永远甩下,再也无法逃离唐家。她十分清楚自己将是被最先甩开的那个,人格有缺不代表智商有失。

司徒湖山连续抽了三根烟,忽然大笑起来,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打算先听哪个?

没人理他,反正这老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先说坏的,坏消息是我们都要交代在这儿了;好消息是咱们四位等到中午十二点就蛊毒发作死了,不用耗着,死得比较痛快!”司徒湖山说,“哈哈哈哈!”

他在无人捧场的情况下硬撑着笑了几声,这才没趣地抹了抹鼻子。

唐缈揉着太阳穴,心想您就别现眼了吧,革命烈士才有资格开视死如归的玩笑,以您的情况就算拔高一百倍,也不过是被人民民主专政了。

周纳德抬头,精神萎靡地说:“呃,我也有一个好主意,一个坏主意。”

一开始还是没人理,司徒湖山便表现出同志般的热情:“嗯?你说?”

周纳德说:“坏主意是向外界求救,咱们四处找找,或许这个家里有无线电发报机,能对外面发电报。”

司徒湖山顿时没好气:“呸!这家里连梯子都没有,还发报机呢!”

“那好主意么……”周纳德望向唐缈,“小唐,你家姥姥应该挺疼你的吧?你说她不见了,所以她应该是躲哪儿去了吧,要不你配合我们演一出苦肉计?我们把你吊在大门口,对姥姥喊话,说她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把你弄……”

他话没说完,淳于扬就拦在了他和唐缈之间,冷冷地说:“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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