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秒(93)

“你不走?你不走就等着被剁碎了喂狗!”赫然抬高嗓门,他涨红了脸,隔着被子用力掐了把她皮包骨的腿,“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这条子住哪的?啊?你晓得曾景元为啥到现在都没被抓?啊?他后头有人!”他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探过身子逼近她的脸,那股腥臭的味道再次扑进她的鼻腔,“这条子又算什么东西?小小派出所所长,不说她本人,就那屋里睡得跟猪似的小屁股——动点手脚就能弄死!你不想他们死吧?啊?”

周围静下来,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许菡盯着他,看得清他眼里的每一根血丝。

马老头眯起眼,松了掐她的那只手,拍拍她的膝盖。又重,又缓。

“丫头,听我的,赶紧走。”他轻声告诉她,“我这是保你的命,晓得不?”

许菡不说话。她扭过头,看向床头摆着的照片。那是吴丽霞丈夫的遗照。

黑白的照片,肃穆的人。

不像那件水蓝的袄子。

她从相框的玻璃片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漆黑的轮廓,遮着背后的光。

它的脑袋动了动,点了头。

第40章17-2

卧室的房门被叩响。

刘磊转头,恰好见刘志远将门板打开一条缝,探进脑袋瞅了瞅。

“爸。”放下手里的笔,刘磊转动转椅面向他。

“复习呢?”彻底把门推开,刘志远端着一盘哈密瓜走进屋,又合上身后的门板,“作业写完了吗?”

瞄一眼他手里的水果盘,刘磊搭在桌面的右手微微一动,伸长五指碰到那支笔,紧紧攥到手里,而后才点点头,“写完了。”

刘志远便走到书桌边搁下水果,顺势在床头坐下来,摸摸自己的膝盖。“说说吧,今天怎么回事。”他端详刘磊一番,微锁眉心,口吻严肃,不像进门前那样小心翼翼,“怎么突然就摔了一跤啊?还把善善都吓到了。”

几个小时前他牵着赵希善和刘志远碰头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说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但作为一个老师,刘志远对学生情绪的变化非常敏感,知道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要不是碍于当时小姑娘在场,也不至于拖到回家才追问。

抓紧那支笔,刘磊舔了舔下唇,手心里渗出汗珠。李瀚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光影交错中,那张脸微斜着嘴,长长的刘海几乎要遮住眯起的左眼。小腹隐隐作痛,刘磊在父亲的注视下垂首,不自觉按住了自己的肚子。

屈辱和愤怒再度涌上心头。

“肚子痛?”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刘志远疑惑地挑高了眉梢。

摇摇脑袋,刘磊没有抬头。

不同于赵亦晨,刘志远虽然严肃,但不会给人压迫感。刘磊在心里权衡。理智告诉他,让爸爸知道事情真相是最好的。他是老师,清楚最佳的处理方案。

咬紧下唇,刘磊将按在腹部的手攥成拳头。他感到耳根发热,喉咙发紧。嘴唇像凝成了石膏似的难以动弹。

“其实……”

厨房传来碗碟摔碎的动静,紧接着又响起赵亦清的呻/吟。

触电一般站起身,刘志远慌了神,赶忙冲出卧室,往厨房的方向跑去,“怎么了怎么了?又痛啦?”

等他摔上了门,刘磊才回过神,腾地一下从转椅上弹起来,跟着他跑出了房门。这时刘志远已经扶着赵亦清走出厨房,慢慢朝客厅的沙发挪,“快快快,去坐着休息,碗我来洗……”

脸色苍白地点头,她一手被他搀着,一手还捂着肚子,隐忍地弯着腰步履维艰。赵希善小小的身影跟在她身旁,左手还抱着那个绿裙子的人偶,右手则轻轻捏着她的衣摆,抬着小脸睁大那双棕褐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怯怯瞧她。

没忘了身边还跟着孩子,赵亦清转过脸忍着疼安抚她:“善善没事,姑姑休息一会儿就陪你下楼睡觉啊……”

傻傻杵在过道里看着他们,刘磊手心里的汗珠还没有干,那些复杂的情绪却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又转眼去看厨房池子里没洗完的碗筷,还有满地瓷碗的碎片。转身到阳台拿上撮箕和扫帚,他边把碎片扫到一块儿,边提高嗓门对刘志远说:“爸,碗我来洗,你们先带善善下楼吧。”

“会洗吗?”对方在客厅喊着回他。

刘磊抬了抬脑袋,“又不是没洗过。”

“也行,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客厅里的刘志远嘀咕,“来,下去休息。”

被他搀扶着经过厨房,赵亦清驻足,伸长脖子对儿子交代,“早点复习完,早点休息啊。”

刘磊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手里的活儿没有停下,“妈你别操心了,赶紧睡吧,下星期还要动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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