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1997(53)

楚楚看一眼许如双,捏着裙子愤愤不平,“妈咪是不孝女,不要说飞来多伦多,到现在就连一个电话都不打。”

“我伤害过她。”

“她早应该原谅。”

“原谅只能由受过伤的人来说,外人讲什么应当呢?又不能感同身受,讲出应该两个字就已经很伤人。”方女士轻咳一阵,继续说,“阿楚,千万不要学道德卫士,镇日站在珠穆朗玛峰上对其他人指指点点。”

她不由得泄气,“好,我知道错,今后尽量保持沉默。”

“乖——”方女士伸手抚摸她娇嫩饱满面颊,目光柔和,满是慈爱,“听讲你爹地妈咪已经为你安排婚事?”

“对,他们恨不得拿我换黄金期货。”

“听我说,如果你不愿意,就来多伦多,如双会照顾你。”

“外婆……”

“至少还有一个不称职的长辈为你留下少许遗产,阿楚,经济独立才有自由,现在你随时可以自由,祝贺你。”

“外婆……”果然,她眼底晶莹泛泪光,接连有温热水珠落在方女士手背,“多谢你……”

许如双隔着大理石茶几带来特殊安慰,“别哭了,再哭邻居要打电话报警,以为我天天对你使用暴力。”

楚楚难得一次没有顶回去,而是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外婆。”

“放心——”不耐烦,拖得老长。

“都叫我放心,好像我才是啰啰嗦嗦更年期妇女。”

许如双最受不了话别场面,抄起车钥匙,同时取走行李箱,“该走了,再不走又要改签下一班飞机。”

楚楚弯腰拥抱轮椅上的方女士,两人更像老友,互道珍重。她挥挥手,她微笑,离别消失在堆雪的拐角,一阵风慢慢散开,散开飘摇如许的人生,吹灭垂垂挣扎的烛火。

该用什么祭奠离别?

唯有流着泪的微笑。

又是将近二十小时飞行时间,落地时正是早八点,这座城仍处在苏醒的懵懂中,依稀有人声车声远远离开耳膜。

楚楚推着行礼在人群中张望,她期待的是“彼得兔”,然而出现的确是“大野狼”。

程嘉瑞穿着浅蓝色衬衫带着无框眼镜,轻笑着向她走来。

他目的明确,一步不停。

她挫折落败,胆战心惊。

“阿楚。”他最先捧起她的脸,仔仔细细验货一般研究完毕,尔后皱着眉毛说,“怎么瘦了?”

楚楚照旧低着头不看他,小声嘀咕,“瘦了不好吗?胖瘦都要管?”

程嘉瑞笑开了,揉了揉她的脸,似长辈对晚辈,“好,不管你。长时间不见面,连拥抱都没有?不怕我伤心?”

当然怕,他不会伤心,他只会忍耐、隐怒,进而想方设法折磨她。

她只能服软,伸出手小心翼翼环抱他,“对不起……啊——”

她的惊呼源于他的突然发力,紧紧将她按在胸前。

两人的高度差刚刚好,他一弯腰就可埋头在她颈间,深深、深深嗅闻,“要叫我什么?”

“嘉瑞哥哥。”

“好乖……”野兽张嘴,在她颈侧留下两排红红牙印。

她疼得想哭,但必须忍住。眼泪除了让他愈加兴奋,并没有其他效用。

她迟早要杀了他,把他溺死在浴缸里、推他坠楼、向他投毒……哪一样都可以。

“好了。”“持刀人”终于大发慈悲,“叔叔阿姨都在等,有话回去慢慢说。”

谁要跟他慢慢说?她几乎想要举起行李箱砸在他那颗金贵的脑袋上。

航站楼外阳光充裕。

程嘉瑞拉着她走到一辆纯黑兰博坚尼附近,打开车门。

楚楚少不了惊讶,“你换车了?”

他发动跑车,嘴角带笑,一双眼紧盯前路,仿佛是在专心开车,但遮不住隐隐约约得意,“阿楚在多伦多不看财经新闻?恒指突破一万七千点高位,人人都赚的盆满钵满,这辆车就当提前庆祝。”

她不懂一万七千点概念,只晓得这城市七百万人,百分之九十九一出生就迷恋投机,任何一个犄角旮旯都能抠出钞票,无论是股票、期货、基金、楼花,天生就懂,样样都来。

明明是金钱社会,却整日拿法制、民主高喊口号。

明明自己是三十分,却恨不能将十五分的大陆人踩到脚底。

到现在才明白,这就是个比烂的世界。

不用多么繁荣富强,只要不比你烂,就能将所有罪责都推给你呀“大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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