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佛狠狠的一脚踹在夏以词身上，他用极尽温柔的语调慢吞吞的说：“不，我相信有神。天地间只有一种神，只可惜他是恶的。”

这就是长寿怪物，一个信奉恶神论的组织。

天地间是有神明的，只可惜他们都是邪恶的，你经受的一切都是神明的游戏，世道不公都是神明的把戏。

所以成为怪物吧，你该成为神明的恶狗才对！或许有一天恶狗也会噬主，但恶狗早就学不会善良了。

突然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天已经开始泛着黄色，苍穹下传来剧烈的撞击门板的声音，像上帝的心跳，让一切情绪在那一刹那被引爆。

曹卯控制不住地在心里呐喊，心脏凄厉地尖叫着：杨锦东，我好怕，我不想回到地狱。

曹卯从未如此紧张，在看见从门口的光打在脸上时，他从未想到自己会这样的委屈难过。

杨锦东愤怒的举起枪，枪口对着弥勒佛，像疯了一样地把他一整个人拎起来，狠狠地施暴着。

弥勒佛的眼神是异样的，是腐朽的，他歪了歪头，还是温和地笑了，甚至情绪比刚才更和缓。

或许他早就预见了自己在腐烂的上百条性命中陨命的未来。

杨锦东在宣泄着，他差点失去了灵魂。

弥勒佛咧出一口血齿，说话也不太清晰，沉闷，温吞：“你知道我为什么敢待在这里，一个人关着一群人吗？”

弥勒佛眼神中的温柔像疯癫似的开始充血消逝，杨锦东的瞳孔一缩，那些蜷在角落里的白蛆医生掀开了衣服，每个人身上都绑着三个小巧的炸弹。

“还记得你们追踪史莲时的那场火灾吗？如果记得，你就该知道这些炸弹的威力。”弥勒佛笑的不再温柔，他已经全乎成了个疯子。

他觉得笑得好疼，好像脸上不锐利的假体已经撕破皮肤，可他从未如此疯狂的快乐着，痛快地猖狂着：“你敢杀了我吗？如果我按下开关，大家都会一起没命的。”

弥勒佛举起手，像在炫耀什么似的将开关举过头顶。

高塔里的公主早已成为怪物，怪物与怪物厮杀，无所谓啊，反正最后凯旋的只能是怪物。

童话的结局早就定好了啊。

又有几阵轰鸣声响起，乔异迁和宋平安领着一帮特色局成员浩浩荡荡的闯了过来。

枪口瞄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汗，杨锦东用一种凶戾的眼神紧紧盯着弥勒佛。

他想毁掉，把一切都毁掉，但不行，这样只会将一切的一切葬送，为了这个疯子。

弥勒佛呕出一口血，衣衫褴褛，疯癫地威胁：“给我一辆车，让我走。”

突然，他脚下的夏以词猛得动了一下，像回光返照似的恶狠狠地扑了上去，死死地控住弥勒佛拿着开关的手。

“开枪！！！”

弥勒佛在他的胸口密匝匝的开着窟窿，是全乎没有亲情的野兽。

夏以词好痛啊，他声嘶力竭。

他才不是另一个灵魂。他是南宋道士夏以词啊！！！

在缠斗中，夏以词的三枚铜钱掉了出来，爻相是——“在劫难逃”。

“开枪！！！”夏以词仰着脖子，那是个美丽的弧线，濒死的天鹅引吭高歌，虚弱的流萤在那一夜织了一场美妙的夏梦。

当一粒子弹穿过弥勒佛的心脏，夏以词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胸口裂开，他遍体鳞伤的陪着那具尸/体倒了下去。

“如果同一具身体里生长着两个灵魂，其中一个灵魂该不该为另一个灵魂的过错买单？”夏以词温和的笑了笑，用指头高高的指向快坠落地平线的夕阳，柔和地闭上了湿漉漉的眼睛。

这是夏以词留下的最后一个问题。他的死好像解答了这个问题，又好像把这个问题上升到新的未知里。

“罪孽是属于灵魂还是躯体的呢？”

那个下午是悲剧收场，曹卯待在杨锦东的副驾上，整个鼻子被描得很滑稽，他还不能很好的动弹，但可以说话了。

曹兔子用一种平静到冷淡的声音诉说着：“杨警官，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故事吗？现在还想不想听？”

杨锦东点开歌单勾选了一首舒缓的音乐，乐声轻柔地敲击耳膜，好像在抚慰何人的忧郁。

他闷闷地说：“你没问题的话就说吧。”

他不想看见曹卯如此低落。

杨锦东给曹卯喂了颗糖，还是葡萄味的，酸涩后就是梗在舌尖进不到心底的甜腻。

“没错，我是长寿怪物的实验品。”曹卯说：“我的编号是037。”

杨锦东回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曹兔子：“037？什么意思？”

“我是037。”曹卯咽下糖自嘲的笑了笑：“长寿怪物的所有实验品产生符合要求的正向异变，同时或多或少的产生负后异变，而我没有任何负向异变。因此我成了长寿怪物第一批次最优秀的实验品，而长寿怪物的实验品中也有一部分死活无法发生异变，他们叫‘无异体’。周三庆，就是其中一个‘无异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