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挂了电话，显然伤心至极。

妈妈也是个高手。

但宝都真不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人，他跟着钟离爷孙南南北北北都去过，看过的人间悲剧比喜剧多，亲眼见过的牛鬼蛇神也不在少数，他不是那种小学到大学小半生都花在了学校和学习上连自己是谁都没想明白的真小孩。

母亲这样的人，他是见过的。

被母亲这样对待的人，他也见过。

那些孩子很多人如母亲所说，都过得不好，一辈子都在为年轻没有能力的时候错误没有判断的选择在买单。

可他还是很不一样的，哥哥从来都不是这样教他的，宝都的判断力是被强性打磨出来，甚至今天，他还是在上课。

宝都有的，从来都是继承人教育。

也许是料到了今天，爷爷走后钟离家的遗产，都过到了宝都名下。

钟离家大半的财产都在卓宝都的名下，这无法让宝都去想钟离定对他的背叛，因为背叛真没什么，甚至说哥哥以后有了新的爱人，新的爱人和哥哥都得为他打工，一想起都是很快乐的，只顾得上去快乐了。

可背叛不是他哥哥这种人会做的选择。

爱情和爱人，只是他哥哥人生的一部分，宝都是爱人，也是他哥哥的弟弟，哥哥的小师弟，现在还要当徒弟，等他再大点，再成熟再稳重点，他还要当钟离定并驾齐驱，共享人生压力、旅程的伙伴。

他们在一起，不孤独。

这个，妈妈是不懂的，宝都没被母亲的情绪过多影响，那是母亲的认知和情绪，这些都属于她，不属于他，影响他的，只是以后他无法再有一家最亲密的家人的痛苦，他关注的也只是自己的痛苦。

他扭头跟钟离定道：“哥哥，很多人家糊里糊涂的，最后一大家子人也都和和美美。”

为什么到他这里，这种关系就不灵了呢？

宝都对父母还是有着很强的眷恋，钟离定看着他静静流着泪的脸，心如刀割，他在旁边停下车，放下椅背，把他的男孩抱了过来。

一入他的怀抱，宝都失声痛哭。

第二十一章

当晚，卓父到了钟离家。

钟离定终究是不忍心，没叫已经睡着了的宝都起来，但卓父临走前，在卧室睡觉的宝都走了出来，朝已经走到了大门口的人叫了一声：“爸爸。”

钟离定朝他伸手，宝都过来，挨着他让着，让钟离定抱住了他的肩膀。

卓父已经跟钟离定谈过，大局已定，再看小儿子，他也觉得小儿子很可怜。

卓家以后不可能过得像之前那么风光了，实际上，老爷子走后，钟离定接班的这几年，是卓父过得最好的这几年，卓家的顺风顺水，其实也就这几年。

宝珉入职审核最严密前途也最光明的单位，宝文也是一毕业，就入职了创新后的钱多又有生命力的新单位，两人可以说都有很值得规划与期待的未来。

但孩子们都当这是他们的能力，第二才是他们有个好爸爸，光明正大地忽视了外面那些比他们聪明比他们学历高甚至还比他们有结果的人，想入门而不能。

但以后他们就不可能那么顺利，等他们回过味来，就会发现，一切都变了，他们爸爸的能量其实也没那么大。

其实就是卓父，也是这两天想来想去，才想出这几年卓家的顺利，可能是有人助了一臂之力。

钟离定做事的痕迹连他都看不出清晰的路线，可想而知，他女儿与儿子很大程度上也就当钟离定是一个只继承了父辈余荫的幸运儿。

这也怪不了他们。

宝珉之前还跟大定走得很近，大定也有意思要带着大舅哥多出去走走，但这刚起了一点火苗星子，火就灭掉了。

也许卓家的气运就这几年，卓家没把握住，卓父摇了摇头，和这个以后注定要被母亲和姐姐，甚至还有哥哥埋怨的小儿子道：“以后你就不能老往家里走了……”

钟离定瞥了他一眼。

卓父当没见看见，继续跟儿子淡淡道：“以后大定不会暗地里给好处了，家里的处境可能会有点难，以前在你大哥和二姐职业生涯当中那些被人暗中处理过的问题，就得由他们自己去处理了，工作不顺利，家里就会跟着不好过，你要是回家，一大家子把气撒到你身上，爸爸又控制不了，爸爸心里难受。”

“没有怪你不帮家里的意思，有福不知道享，我还以为我们这些退了的老东西的通病，没想到，现在这毛病长在你们这年轻一辈的身上了，”卓父看着沉默的小儿子，自嘲道：“我自以为是个智慧尽责的父亲，也以为你们个个都得到了充分良好的教育，与众不同，快乐自在，还有抱负，三个人又团结紧密，卓家到你们这一代，必定腾飞，我哪想到，这还没飞呢，刚刚做好起飞动作，你们就翅膀身子腿脚各分一家了，我还以为人心不齐这毛病不会出现在我家里，我以为我给你们做好了榜样，你们就会如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