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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荼蘼(31)
作者:临冬飘絮 阅读记录
岑嚣琥珀眸底,翻涌着过去不经意间储存尘封的记忆, 老温生日那晚,包厢里只她旁若无人, 在廖辉鬼哭狼嚎的狗叫声中,睡得恬静安沉。
他一直觉得, 那幕似曾相识,具体细节却不清不楚,直到昨晚她那句“我们一点都不熟”……
她声音如涓涓细流, 又似拂柳的徐徐春风,有种令人说不出的舒适感,字正腔圆, 吐字时低回纤柔
语气却事不关己,连解释都冷淡敷衍。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像座极深的渊, 遥遥看不清尽头。
迁安不过弹丸之地,两人朋友圈又过分重叠,他恍惚,其实很早就该见过这只兔子。
还是, 在他那年高三生日的当晚。
那天冬至夜,雪下得很大。
死党们为了给他庆生, 包了当地最大一间包厢,一整晚如流水席进进出出很多人,推门换盏, 打闹斗嘴吹牛.逼。
沸反盈天的喧嚣中, 音响开到最高分贝, 震耳欲聋,角落里却还有朵被遗忘的纯白荼蘼,独自静静盛开。
他当时被连番灌酒,已有五分醉意,只记得纷乱变幻的闪烁里,沙发尾角只一团雪白,像是抵御风雪窝成一团的北极兔,沉沉睡去。
散落如瀑的三千发丝,温柔莹白的如玉睡颜,泰山崩于前的淡然沉静,他当时还自嘲笑了声,原来真有人和他一样,嫌弃过生日透顶无聊。
她似乎初初进门时,只随大流敷衍了他个“生日快乐”,送没送礼物他是真记不清了。
看着小兔子刚通过他“好友申请”,岑嚣心头好像柳枝划过心尖,焦人难耐的痒意,长睫在眼下透出一片灰色的影,他拿了车钥匙,第一次半夜凌晨开回嘉澜新湾。
叶女士喜欢怀旧,在为他妥善保管的“成长回忆”里,他按时间段扒完整间仓库,才在几十个打包好的瓦楞纸箱底,找到某条尚未拆封的香槟色手织围巾。
她送了他生日礼物。
粉白色包装纸早已卷翘泛黄,而礼物上没落款写名,最先吸引他眸光,也是一秒笃定他想法的,便是手写卡片上的那只衔花小兔。
荼蘼花白色的瓣,嫩黄色的蕊,和手帕上的一般无二。
“愿你余生皆顺遂,所愿皆所得!”一手漂亮婉约的纤细小楷。
“我们之前从未见……一面!”想起她撒谎时红透的耳根,他笑得烂漫惑人。
他小瞧了这只“兔子”,惯会扯谎哄骗人。
十一月的第一天,枯叶堆满了街头两侧,银灰色的大块云团,阴阴沉沉飘在低空。
姚蘼照例起了个大早,蹑手蹑脚完成洗漱,却看见床边的陆稚恩和徐星笙眼睛瞪得老大,反常地精神奕奕:“周末你还去泡自习室呀?”
她吓了一跳:“抱歉,把你们吵醒了……”
陆稚恩晃了晃十指,意兴阑珊:“不,准确说是根本没睡~”
昨晚上她们俩氪金,抽了一晚上的卡,沉醉于选各种老公的诱惑中,双开门,人鱼线,根本无法自拔,造得个个小脸蜡黄,熬出了熊猫眼。
“机能学实验课的论文本周二交,不要忘记哦!”她临出门前,温声提醒:“我的,就放在桌上。”
徐星笙感动得就差热泪盈眶:“阿蘼,我好爱你!但跟省状元同寝,我们乐得咸鱼,也鸭梨山大呀!”
她被逗得莞尔一笑,像微垂细碎的铃兰花:“你们也很优秀,也帮我很多。”
临大作为顶级学府,能挤进来的都是人尖。
喜欢和她的宝藏舍友们相处,纯粹快乐,无拘无束,茉姐的直爽干练,星笙的开朗独立,稚恩的活泼搞怪,让敏感怯弱的她受益良多。
“可您是人才中的天才。”
陆稚恩先看了眼——院系群里国家奖学金发放通知,再从上铺俯视单薄纤弱的姚蘼,惊叹于她小小身体里,常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国奖数额最高,含金量最大,名额也是寥寥无几,她却能力压全院,独占鳌头,人人只道付教授慧眼识珠,“关门弟子”名不虚传。
但她们作为舍友亲密无间,是亲眼目睹姚蘼废寝忘食的努力,昼夜不分,简直令人发指,她能一天跑两份兼职,所有课程不迟到不早退,期末照样稳坐绩点第一。
陆稚恩见她眼下乌青,关切道:“好阿蘼,你本硕博连读,又没考研压力,偶尔歇一歇也无妨。”
姚蘼低头,声音像鸿毛般轻:“谢谢,只是我不敢歇。”
“为什么?付教授提起你,都直夸‘后生可畏’?”
“那是老师抬爱。”她神色微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仰望成了习惯,努力也就成本能。”
“那你努力的意义呢?”
就想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
她所有的“重大选择”,全都不由自,报考临大,是为了追逐他的脚步,选择临床医学,是因为妈妈重病。
如果她不努力,甚至害怕独自面对打发漫长孤寂的时间,后来她喜欢上岑嚣,就开始妄想同他并驾齐驱:“也许只有我攀上更高的山峰,才能拉近和他触不可及的距离。”
即便仍是仰视,她也不希望是被遗忘的荒秽野花,只愿他能看清她的脸,记住她的名字。
“我叫姚蘼,女兆姚,荼蘼的蘼。”
但现在,一切都被那虚妄荒唐的“联姻”打破了。
她抓着门把,茫然无措了一瞬,像是破碎花瓶里默默凋零的小苍兰,眼尾泛红湿漉,笑得苦涩迟疑:“我不知道。”
算不得有缘无分,她眼下却是爱情特有的悲伤模样,任谁看一眼,都恨不得将她拥入怀里爱怜安慰。
“‘他’是谁?!”
恋爱大人徐星笙雷达一级警报,话锋一转试探性问:“阿蘼,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啊?”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伤你的心?”
陆稚恩反应慢半拍,徐星笙一声怒吼也吵醒了熟睡中的茉姐,“地震了吗?”
姚蘼惯常只是宿舍夜谈的倾听者,言少而语寡,还是第一次表露如此多心声,却被星笙敏锐捕捉到异常。
她们家的小白菜,会“害相思了”!还是为某只不知好歹的狗崽子!
第一时间get到核心精神的众人,迅速义愤填膺!
“我该去占座了……”她不好意思,雪白的脸颊晕上一层透红温腻的樱粉色。
眼疾手快掩上门,匆匆加快的脚步逃离宿舍楼,马尾辫上的红草莓一颤一颤,理智少女难得的羞赧不安。
“阿蘼,你还没说清楚呢?”
姚蘼更不敢停留,现实有头没续如同巨石积压心间,却无人能倾诉。
舍友知晓,那才是彻底翻江倒海,大闹天宫,她不舍得他有片刻为难,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
她抵抗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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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散枝头仅剩的几片枯叶,南下的寒流渐渐占据天气的主旋律。
多彩的秋色已褪,北风有些凛冽,大家竟翘首以待瑞雪的到来。
周三下午的阶梯教室,依旧人满为患,岑嚣照例坐右手边第二排,他难得穿了件白色卫衣,浅色系为他更添一抹阳光明朗,只是卫衣外另加了一挑香槟金色的围巾,裹得严严实实。
他眉眼柔和地收敛锋芒,安静慵懒,身上带着冷冽的松香,纤长浓密的眼睫上,揉碎着温隽的光芒。
廖辉伸手想摸摸,却被他眼疾手快敲了手背,对方疼得嗷嗷叫:“老大,你下手忒狠了!”
“别动,不然会断手。”
他还揪了揪刚廖辉碰着的围巾边角,言语间满是嫌弃,威胁起人来风轻云淡,却让人胆战心惊。
廖辉这厮能屈能伸,只是怀疑人生:“今儿很冷吗?我记得你寒冬腊月,单衣薄衫都嫌热,这是从哪扒出这么条围巾?”
岑嚣生龙活虎,像熊熊燃烧的火炉,精力永远充沛旺盛。
严冬时的室外篮球场打球健身,他也只穿无袖秋衣,无惧风霜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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