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低头看她：“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现实中见到一个帅哥的杀伤力是很大的，女孩脸都红了，低下头道：“我，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说吧，”周察微道：“你说了，我来帮你判断有没有用？”

女孩点了点头，她小声道：“其实我就是无意中看了一眼。”

她跟杨建家住在同一栋楼，杨建家是在二单元，她在三单元。

昨天晚上她洗过澡，正在阳台上晾衣服，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她当时吓了一跳，本能的就往楼下看，就看到一个快递车停在那儿，但是黑乎乎的也看不到什么，她正想退回来，就看到一个人影从二单元出来了。

女孩比量了一下：“因为我当时是趴在玻璃上的，所以能隐约看到一点，我们楼道的声控灯都不灵敏，当时也不亮，但是不知道谁家开着灯，就有一个窗子有点亮，然后就能看到一个影子过去。

然后我当时还想这是谁啊，就看了一会儿，他走进黑暗里面就看不到了，但是又隔了一会，经过一号楼和二号楼之间的时候，就又看了一眼。

前面说过，楼间是没有灯的，但是因为路上有灯，所以会映过来长长的一道，她就看到黑暗中，一个人影飞快的滑了过去。”

周察微道：“你确定这是一个人么？”

“不知道。”女孩道：“但是我感觉是一个人。”

周察微沉吟了一下：“他走的时候，快递车还没有走是吗？”

“嗯，对啊。”女孩道：“我回去的时候快递车还没走呢！”

周察微点了点头，含笑谢了她。

如果她看到的，真的是一个人，那倒是符合了路队的推测，也就是说，真凶和快递员苏海洋，在楼下是有一个短暂的交接的。

但是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也不能做为什么证据。

等女孩走了，周察微又等了一会儿，杜妩还没来，周察微只能摸起手机给她打电话：“小五姐，需不需要给你送小包纸？”

“一会没见，你舌头都不对劲儿了？”杜妩一边说着，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这么快？”

周察微噗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在开车？”

杜妩随手拍了他一巴掌：“有车也不跟你开啊！”

周察微失笑了一声：“走吧，等你半天了。”

杜妩道，“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创造机会么？你以为我愿意喂蚊子？”

她看看他：“嗯？”

周察微摇了摇头，表示价值不大。

两人又慢慢的走了一圈，就出去了，然后就见路队和郎鹏坐在路对面的烧烤摊子上撸串，一边跟旁边的人说着话。

周察微啧了一声：“看看人家！”

话虽如此，周察微两人还是没去掺和，直接拐了弯儿。

第308章 替死鬼

路队回去的时候，十分轻手轻脚，但经过主卧门的时候，就听到儿子哭了起来。

双胞胎就是这一点不好，一个开嗓必定引发二重唱。

路队站在门口啧了一声，快速洗了个战斗澡，头发随便一擦就睡了。

因为唐早是新手妈妈，很多事情心里没底，所以现在是两个月嫂轮流陪她和孩子睡，然后路队在旁边的书房摆了张单人床凑合，孤床冷枕的，路队也没啥旖旎心思，就闭上眼，把案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假设，他错了，苏海洋就是真凶？

不，不对，感觉就是不对。

苏海洋不是一个冷静的人，他整个作风就不会是这种风格。

那么，假设，他的推论是正确的，真凶用什么方式与苏海洋联络？

首先排除手机，他的通话记录、微信等已经查过一圈了。

所以应该是当面交流的。

而对方跟他当面交流之前，就已经选中他做为“替死鬼”，同样的，也选中了杨建一家做为目标。

一般来说，杀人动机有情杀、财杀、仇杀，当然现在越来越多的随机无差别杀人。

杨建一家的关联人际关系，从案发之后就一直在排查，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收获。

暂时排除仇杀。

家庭结构来看，情杀的可能性也很小。

财杀倒是很有可能，毕竟都知道他小有家资，还有这个募捐款。

假设就是财杀，那对方是怎么知道苏海洋和孙虹之间的恩怨的？

再综合之前调查的，苏海洋最近确实时常去医院晃悠，也有不少人知道他们的恩怨。

黑暗中，路霄峥张了张眼。

所以，一路捋下来，真凶最可能的还是来自医院。

有可能家里有病人，而且必定是比较严重的，花钱比较多的大病，例如肿瘤，很缺钱，然后听说了两边的八卦和恩怨之后，找上了苏海洋，他替他报仇，他替他顶罪。

而凶手的职业，他还是倾向军、警、医。

所以这个范围其实很小了。第二天路队就直接带人去了医院。

现在医院都有电子档案，档案上也都有联络人和手机号码，然后再把这些人一路摸排过来就行了。

路队先划出一个范围，然后再把人手分散开，按着病房号一路摸过来。

医院里有一个说法，有本事的癌症病人，都不住癌症病房。

因为癌症病人，心情很重要，所以家属一般都选择不告诉病人本人，也所以，住肿瘤科，不就等于明说了？所以但凡有点门路的，就会想办法住在别的科室。

而现在，他们要找的，正是“没本事的”。

所以路队的第一站，就是肿瘤科。

肿瘤科在一个单独的楼，过去的时候，周察微难得的一脸严肃，道：“我一进这种地方，就觉得心情很压抑……我爸当年肺癌，肺里有积水，每周都得做胸透，有一回做的时候，那女的张嘴就嚷嚷‘水都满了！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他长吸了一口气：“她声音这么大，里外都听的清清楚楚，我出门的时候，都不敢看我爸的眼睛，我搜肠刮肚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我真的恨她一辈子，真的。”

郑眉飞拍了拍他的肩：“这些人见惯生老病死，都很麻木的。”

周察微道：“真不是我说，我爸在省立医院住了俩月，医生护士说话都非常注意，从来不会对病人说漏嘴，可是市医院，我碰到两次这种事情，还有一次是我们住在疗养楼，护士私下跟我爸说，你这种情况，要不是你找了熟人，我们医院都不会收的。”

他长吸了一口气：“你说她是不是贱的？”

杜妩感同身受：“就是贱的！不要求你整天微笑服务，但是你原则问题不能犯啊！说这种话真的……摊上个脾气坏的能揍她一顿。”

后头派出所的同事，也忍不住道：“真是这么回事，人是很脆弱的，就活一口气，精气神儿一塌下来，全身的零件就废了……这真不是夸张，我爸去世的时候，连医院都没想到，病危通知书都没来的及签，就是一句话的工夫，整个人就垮了。”

几个人各自叹气。

一进了肿瘤科大楼，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腰，瞬间切到了工作状态。

之前医院方面已经打好招呼了，路队仍是带着周察微，郑眉飞、乔南和杜妩分开，各自跟派出所的人一起，四个小组各自负责一部分。

周察微走在前头，敲了敲第一个病房的门。

进去之后，他温和的自我介绍，“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们。”他取出苏海洋的照片：“你们谁见过他吗？”

一个房间是两张床，床前都有两个人，有的非常漠然的扫一眼：“不认识。”

“没见过。”

有的连看都不看:“连医院都不放过，也不知道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排查是刑侦支队的日常，但排查，在任何时候，任何案子上，都是一个极其枯燥乏味的工作，一伙警察叔叔化身复读机，一遍一遍的重复相同的内容，大海捞针一样，却未必能得到满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