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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雪线[刑侦](70)
作者:五十弦声 阅读记录
难道你不想尝尝这种感觉吗?
你还是个男人吗?
刺耳的拍打声和女人高昂的喊叫像一发弹射而出的子弹瞬间贯通了他的心房,顷刻间将这枚填满火药的、摇摇欲碎的容器点燃炸破了——原来他也可以不是最卑微的。他彻底沉浸在这种身为掌控者踩在别人头顶的滋味,尽情地、肆意地释放内心压抑多年的全部痛苦,恨与愤怒伴随肾上腺素冲击着他每根脉络里的血液,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做人的尊严。
清醒之后,徐思为疲惫地回想当时的情景,再也没法忘怀这种愉悦的滋味,他记得当晚自己一共落下了七鞭,挥之不去的画面让他成为了网上的“七个”。
起初他会遵守约定,后来却常常失控。凌驾于他人身体与心理之上的感觉太让人着迷了,他现实里多么压抑,这种时候就会多么猖狂,好像这样就能将失去的自尊通通弥补回来,所以遇到不愿意配合的对象时他第一次生出了对别人拒绝自己的不满,这种不满促使他更强烈地想要征服对方。
管她们愿不愿意?他只要自己尽兴。
某次约到的一个女生,她有一双明亮动人的双眼,蓦地让他想起了朱宜春。实在是太相似了,随便一个陌生人明明也没有血缘,居然都能拥有和她一样的眉眼,为什么他偏偏不行。
假使他不是私生子,假使他有一点点像朱宜春,那他这十八年人生该度过得多么顺畅。一种扭曲的心理自徐思为心头蔓延开来,他留下了这个女生的剪影,给自己创造新的假面。
自此以后他找寻目标时会格外注意对方是否有与朱宜春相似的地方,他将这些面容收集起来拼凑出母亲的模样,对个人外观的塑造追求达到了着魔的境地。他究竟是想要改变外貌还是享受收集的过程已经不再重要,到最后他的脸变成什么样也不重要了,在这种荒诞的快感中他已经获取了充盈精神与破碎尊严的平衡,密室是他高高在上的王土,在那里他是万乘之尊。
“安琪的死真的是个意外,我不会主动害她,因为她在我心里和其他女人都不一样。”
徐思为对接替谢轻非来审讯他的刑警说道。
“她的性格很骄纵,平时在我面前也总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但她那么漂亮,让我忍不住被她吸引,哪怕她对我不好我也都不在意。当我发现她和我爱好相同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徐思为说着露出一副癫狂的表情,声线都在颤抖,“你想啊,那么一个人前高傲的女人,私底下像条狗一样对我摇尾乞怜,请求我这个她看不上的人随意玩弄她,是不是很爽?我真是太喜欢她了,我舍不得她,想要一直和她在一起。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失手让她死掉。”
徐思为的语气是惋惜的,他甚至站在安琪的角度分析:“但她也有错不是吗?”
审讯的警官尽管做好了“此人心理多半有病”的准备,但听完他的话还是皱起了眉:“她错在哪?”
徐思为道:“她不应该在我面前夸徐斯若。如果她没说那句话,我就不会生气,我不生气,她就不会死。”
审讯员:“她死后,谭伟是怎样帮你处理尸体的?”
徐思为想了想,说:“我问他要不要把人送去医院,他检查了安琪的呼吸,说送去医院也没救了,问我是想死还是想活。我当然想活,他就让我听他的话去做。
“因为斯若也在我家,谭伟就提议让斯若做我的替死鬼。我本来就讨厌徐斯若,巴不得他死了才好,所以就同意了。想要嫁祸给他也很简单,当时他人睡在主卧,我们把安琪的尸体抱到了他身边,我去拆琴弦,由谭伟戴上斯若的手套用弦绞断了安琪的脖子,后来他也在斯若的手上留下了绞线的痕迹。你们是怎么查到谭伟的?没人知道他和我的关系。”
安琪大概真的很喜爱那只叫登登的猫,她们的缘分太浅,可最后帮助确认嫌疑人的竟也是她心心念念的走失的爱宠。
审讯员没有为他解答,只是问道:“你说谭伟是你的舅舅,那他是吴秀秀的兄弟?”
徐思为点头:“他找到我的时候,是这么和我说的。”
“吴秀秀是否有亲兄弟这一点你没有去查证吗?你和他做过亲缘鉴定吗?”
徐思为:“没有。如果我做了鉴定,岂不是为我是私生子的事情做下了实证?如果谭伟以此来要挟我,闹得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世怎么办?”
“那你怎么会选择相信他的话?”
“……他带我去了他家,他和吴秀秀的家。”徐思为恍惚地回忆道,“那里有吴秀秀的遗物,和很多她生活的痕迹,我还看到了她的照片,我和她长得很像。”
“谭伟找到你,除了说自己是你舅舅,还向你提过其他要求吗?”
提到这里徐思为就厌恶又恼怒:“他用身世威胁我除了要钱还有什么目的?!这个下等人触碰我的私人领域,一次次跑来我家,吃我的用我的,拿这个当把柄不断找我要钱!”
“之前被绑架的事情是你们共同策划的吗?”
“我爸出事后,徐斯若也回来了,集团内部开始有私生子的谣言传出来,倘若真要查明对我没有好处,我不能坐以待毙。”徐思为冷笑一声,说,“就这种关键时候他又来找我要钱,说他想结婚了,想要两百万买断我们的关系,只要我给他两百万,以后他不会再来打扰我。可我手里哪有这么多钱?我爸尽管养着我,但远远不像对待徐斯若一样大方对我,更别提他现在还瘫了。我实话实说,他还不依不饶地,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先让公众因为他被绑一事怀疑徐斯若的动机,占据道德上风,顺便从中获取樊秋叶提供来的赎金,打发掉谭伟,过后他便是个惨遭私生子迫害的无辜之人。等风波平静下来,徐茂坤一死,就算他的遗嘱里写明遗产归属他与朱宜春的儿子,谁又能证明他徐思为不是呢?他大可以大方一点和徐斯若平分遗产,让心里的嫌隙随着徐茂坤的死就此放下,反正他们是亲兄弟的事实不会改变。徐斯若看起来也很好拿捏,连中文都听不懂讲不出,在国内能有什么发展,还不是只能一口一个大哥地喊他。
“我也没那么小气,如果不是安琪出了意外,我根本没想过把斯若怎么样。可谁让他倒霉撞上了,替我背锅,就当是给我这么多年受到的屈辱的补偿。”
审讯员犀利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问道:“既然两百万已经买断你和谭伟的关系,那事发当天他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你家?你没有事先料到安琪会出事,可回房之前给徐斯若的酒里怎么会掺有GHB?”
“因为谭伟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徐思为愤怒道:“他两百万得手了还不知餍足,说等我继承了遗产,得到的将是几百个两百万,他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又来缠上我。这种关键时候我决不能让他耽误我的事,只能先顺着他。是他让我把斯若带回来,给斯若喝酒并带他睡进主卧的。我问过他的目的,但他没解释,还说让我放心,这么做只会对我有好处……”
徐思为的语速越来越慢,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当时没有立刻察觉,因为谭伟毕竟是以他舅舅的身份存在,两个人是利益共同体,他得到的遗产份额越多,谭伟能获得的好处也就越多,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暗害他。
“可是……安琪如果没有死,他打算怎么对斯若,来实现让我得到好处的目的呢?”徐思为缓缓提出了这个疑问,忽然感到一层寒意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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