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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沉溺(85)
作者:倾芜 阅读记录
拨通傅青森电话,他声音急切冷沉,“联系好了吗?”
“那边的情况,查到了吗?”祁禹时问。
“交警部门查到了一辆银白色商务车在今天下午两点左右进西山山脉区,在发生意外的客车的后面,现在定位不到这辆车的地点。”
林恪埋头看信息汇报,小心翼翼:“现在山里能见度很低,雨势太大,已经几乎停止搜查。”傅青森声音里满是担忧。
车速飞快,胃部痉挛着疼痛,太阳穴暴起青筋,祁禹时声音阴沉得吓人,“都他妈给我进去搜!中部军区调人过去没,贺二的人呢,都进山!”
“我要她活着回来,你听懂没!”
…
意外来临似乎只在一瞬间。
保姆车进入太行山余脉,群山环绕,穿行在山路中,日光被树影削弱,不大见得到阳光,因此也就不知道外面的天气是怎样。
沈囿坐在副驾驶座,一袭纯白抹胸礼裙,黑发用抓夹抓起,露出白皙修长天鹅颈,妆容干净温柔,眼下一尾痣又显得清冷。
司机是当地人,熟识山路,也就没用导航。
沈囿看手机在和裴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后座杨玥像个小松鼠吃坚果吃个没完,用当补习机构老师练出来的口才在和司机聊天。
“师傅还有多久到呀?那边画展,这会是不是人特别多啊。”
“挺多的应该,不过他们好像早到了,那边新修了景点,有住宿。”
“这天怎么阴阴的,感觉有点冷诶。”
“多穿点大闺女,这条高速是今年刚通的,有长途大巴也走这边,没得事。”
“嗯嗯好,谢谢师傅。”
半靠车窗,沈囿和裴影聊得有点昏昏欲睡,车过减速带震动了下。
一条新消息进来。
裴影:【我今天有惊喜给你。】
车拐了个弯,进入更深的森林腹地,手机没网络信号了,沈囿没多想索性闭眸小憩。
再次醒来时,是被巨大的雨声和雷声惊醒的,天几乎已经完全黑下去。
外面雨势大得要把车冲走一样,前行艰难,后路也被泥块挡住。
杨玥焦急得要哭了,“怎么回事啊师傅,雨怎么下这么大,前面不会发生泥石流吧!”
“我们要不转头走吧。”
拉开身上披着的薄外套,沈囿手指发冷,她清楚的知道他们已经进到太里面了,出不去了。
“师傅,您往前开,还有油吗?”沈囿问。
师傅手也哆嗦,完全不像老手,“油箱我今天忘了加,只够我们开到原本目的地。”
手机没信号,外面电闪雷鸣,树木成片倒伏,他们处在山腰的公路处,泥水滚石都往下砸。
“前面有车吗?”沈囿维持着冷静。
师傅紧踩油门,碾过一堆碎石往前走,几乎能听见车胎摩擦撕裂的声音。
荒山里,道路弯绕曲折,又没有导航,沈囿知晓,他们一定已经偏离目的地许久了。
路早晚会堵,在山路上行驶,两侧又是极易滑坡的山体,雨势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有泥土滚下来把车掩盖,连带着他们会一起坠下山崖,最后可能尸骨无存。
带的衣服都很单薄,只有一件牛仔衣外套,沈囿穿上,克制住恐惧,冷静道:“师傅,您别手抖。”
“我们进来前是不是看见了大巴。”
师傅一边抹汗一边手打方向盘打滑,“是,是,那是长途大巴,去平津市的。”
“大巴上有黑匣子,可以被定位追踪,我们追上去,在那附近下车,往地势高的地方走,获救的可能性会增大。”冷静分析,窗外黑漆漆的,车灯坏了一只,沈囿打着手机电筒再说。
司机师傅声音有哭腔,“我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女儿才六岁。”
杨玥脸色发白,冷得有点发抖,也还是鼓励他:“师傅,你别这么怕,先好好开车,争取追上大巴车。”
接下来五分钟,油门踩到顶点,一路往前开,绕过树枝泥石障碍,车胎全都被扎破,车身晃动幅度很大,两只车灯都坏掉,只靠手机手电筒照到一点光亮。
车停在路中央,报废了。
而手机灯光里,终于看见了橘色大巴车坠到山崖底下的残骸。
推开快散架的车门下车,雨小了些,沈囿和杨玥一起拿着一块薄铝制反光板挡雨,却仍旧很快就全身湿透。
礼裙拖地全是泥水,越往前走才越清晰的看见前面滑坡情况的严重和灾难。
几乎半片山体被削开,树木和泥土如同沙石一般被倾倒下来,柏油路完全被断开,大巴在悬在山崖边粗壮的树干上,车身和铁门完全分离,被大雨冲刷着摇摇欲坠。
铁屑和泥石间夹杂着很多各种颜色的衣服碎片。
喉咙干涩,沈囿大声喊:“下面有人吗?”
杨玥也跟着喊,却无一人应声。
沉默良久,沈囿寻回理智,“往上走,这里很危险。”
雨水进了眼睛,分不清是眼睛还是泪水,他们沿着山壁往上爬,满手满身都是泥土,沈囿撕了礼裙,手臂和脚上都是灌木扎出来的伤痕,血珠沿着皮肤往下滚落。
司机胆小,比女人体力好,早早跑在前面把他们甩在身后。
崖壁近二十米,爬到一半时,沈囿隐隐约约在路上看见个行人模样。
杨玥也注意到,“那儿有生还者,囿囿姐?”
肌肉紧绷,酸痛劳累到极点,几乎是由着本能往上爬,沈囿喘了口气:“让他们往上走。”
手机进水开不了机,就杨玥的还能照亮,她往那边看了眼,“好像是受伤了,在地上被石块压住脚。”
“怎么办,囿囿姐,要去救吗?”
天色太暗了,沈囿只隐约看得见那是个中年女人,她说话,对面只有嗯哼嗯哼痛苦的回应。
转身,沈囿往下走,“我去救。”
跑在前面的司机这会回了头,“你疯了姑娘!那边山体不稳,随时有滑坡危——”
“轰隆!”巨大一声响,一阵泥水连带着树根往下滚,几乎一秒之间,那段有公路的和人的地方成了一片泥石掩盖的废墟。
那个刚刚还在痛苦呻/吟的女子也被完全掩盖在泥土堆里。
树枝枝桠伸向天空,像无声从坟墓里伸出来的枯爪。
泥点溅到眼睛里,疼得视线模糊看不清了。
一秒,两秒,三秒,那边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可谁都清楚,瞬间冲力下,那一堆泥石几乎能压得人五脏六腑瞬间破裂而亡,就算寻到空隙,缺氧失温情况下,那人也撑不过一分钟。
而下一阵坍塌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发生。
他们过不去,救不了她。
眼睛绯红,眼泪流出,杨玥抹了把脸上的泪,眼睛里都是泥水,又脏又狼狈,“囿囿姐,她能活吗……”
眼泪无声掉下,沈囿拉住她往前走,“继续爬,到最高处,坚持住。”
手脚僵冷,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冰冷得麻木了,只是机械的靠着毅力往前走一不注意就被深及膝盖的灌木划出一个血口,血沿着伤痕往下滴落。
干的湿的泥土沾在皮肤上,又痒又疼,嘴唇干裂,嗓子里似乎都洇了血水。
“多少点了?”为了防止疲倦晕倒,沈囿问。
杨玥快走不动了,只能听见喘息声,她声音很弱:“不知道囿囿姐,我们进山的时候好像过了两点。”
面包车往里驶行四十分钟左右开始强降雨,山险爆发到追公交车,现在预计过去了两个小时,现在时间应该是下午五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