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旧梦(36)

作者:画银屏 阅读记录

“他们要是问起你,乖乖什么都不要说,都交给我。”容貌青涩的少年额角淌落着混着冰冷雨水的血液,声音喑哑虚弱,“你只见过他几次,你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吗?”

那时的她哽咽着点头,惶恐害怕,戴着红绳细链的手悬在半空,想看他的伤又不敢碰。

“是小伤,没事的。”少年放轻了声音,笑着哄,“逃出来了怎么还哭呢?不怕,回去以后乖乖就能见到爸妈了,事情结束了,我也会来找你的。”

她没有见到爸妈,也没有等到他,但万幸,星星过得很好。

春霁听着宴星回胸膛间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跟着一同阖上了眼。

房间没拉窗帘,透出外面晦暗的天色,小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宴星回被生物钟叫醒,模糊摇晃的视线注视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有温热的呼吸缓慢地扑洒在胸膛前。

宴星回低下头,瞬间清醒了。

昏暗的光线里,怀里的女孩脸颊粉扑扑的,蜷缩着躺在他的修长手臂间,沉睡得很是安稳,几缕黑发落在他的颈项间,痒酥酥的。

薄被里的空气被两人的体温烤炙得暖烘烘的,像塞满了三月春日的溶溶暖阳与花香,熏得宴星回头晕目眩,充满了不真实感。

他怎么睡在这儿了?

宴星回心跳如鼓,小腹紧绷,缓慢地收回自己贴在春霁纤细腰侧的手,一点一点,以最小幅度将自己挪开来,而后狼狈地跌滚下床,迅速逃离了客卧。

门把被压着近乎无声地关上。

宴星回站在走廊上,面色惊慌,从耳侧到胸膛都蔓开一层滚烫的红,被微冷的风吹着,浑身燥热的温度才缓缓降了下来。

不远处传来一声门开的动静,宋尔云睡眼迷蒙探出脑袋,疑惑问:“春霁还在睡?今天居然是你先起。”

自符文案的凶手再次作案后,宋尔云早上总要爬起来,目送着他们上车才安心回房继续睡。

宴星回心不在焉地应一声,视线飘浮:“是、是,她还在睡……”

“怎么一副睡懵的模样,还不换校服就出来了。”宋尔云走来几步,“对了,你不是让我把那条手链换条红绳再重新开光吗?昨晚上本来就想给你的,忘了。”

宋尔云递来一个绒布袋。

宴星回接过了绒布袋,踌躇几分,问:“妈,你不是嫌弃我哥二十七这么晚还没结婚吗?”

“是啊,怎么了?”宋尔云懒洋洋地应,抬手打了个哈欠。

“那要是我十七岁就订婚,你会不会觉得太早?”

宋尔云的哈欠打到一半卡住了,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置信,震惊发问:“哈?”

第25章 合作

春霁是被手机的震动闹铃和门外隐约传来的争执声给吵醒的, 迷糊糊地坐起身,掀被下了床。

打开房门时,宴星回正对着宋尔云面红耳赤地争论:“……不是你想的那样!能不能不要用你们大人的龌蹉思维……”

门开的一声轻响, 叫宴星回后背僵直了,话语戛然而止。

春霁站在门后面露茫然, 不知道他们怎么一大早就在吵。

宋尔云勉强露出一个笑:“都醒了啊, 赶紧换校服吧。”

宴星回的耳根烫红, 应了声,快步回了房间。

出门时天色依旧阴沉,园圃里如云的绣球被昨夜的雨水打得几分寥落, 湿润泥土上洒落零散的蓝紫花瓣。

两人穿过小道,上了门外等候的车。

宴星回将绒布袋递给春霁, 道:“给你的。”

春霁接了过来,解开红绒布袋的绳结, 从里拿出的是一条颇为眼熟的细长红绳, 金色星星与几颗小圆珠相缀其间。

“是以前那条,只是换了条绳子。”宴星回道, “你戴着吧。”

春霁有些犹豫, 用手机的备忘录打字:[可这是你的。]

宴星回拧了眉, 有些气闷:“以前的我给你,你就戴, 现在的我给你,你就不想要了?”

春霁打字:[可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

“我不管。”宴星回别过了头,闷声闷气道, “反正送给你了。”

春霁唇角晕开一点笑意, 扯了扯宴星回的衣角,将屏幕递在他眼前。

[那星星帮我戴。]

就知道冲他撒娇。

宴星回一边心里哼哼唧唧地腹诽, 一边面上勉为其难地应道:“手给我。”

春霁将袖口折了折,将一截纤细皓腕递了过去。

宴星回笨拙地拿着红绳绕上春霁的指尖时,竟诡异地生出了一种戴戒指的奇妙既视感,耳根迅速蹿上一抹热度。

前排司机座的陈叔看了眼后视镜,忍笑打趣:“前几天宋老板还在愁你哥不肯去相亲的事,看样子不用在这方面替你烦心了。”

宴星回面色发烫,向来能说会辩此刻却找不到话反驳,只闷不吭声地低了头,将红绳的绳结收紧到贴合春霁腕间的尺寸。

春霁将陈叔的话想了两遍,后知后觉明白是什么意思,又给宴星回打字:[要给陈叔解释吗?]

宴星回盯着她问:“你想解释什么?”

春霁莫名嗅到了某种危险气息,打字:[你说过家里观念很保守,不能让宋阿姨误会我们有别的关系的。我担心陈叔会给宋阿姨说什么。]

“不用,”宴星回语气硬邦邦的,“我妈已经误会得差不多了。”

车辆停在校门口,宴星回先开了车门下去,背影有些气闷。

春霁不知道宴星回怎么又生气了,愣了瞬才跟着下了车,追到树下急急地拽住宴星回的衣角。

“干什么?”宴星回停了步,语气很冷。

春霁将屏幕递过来:[为什么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宴星回低着眸看她,眉宇紧蹙,凌厉的下颌线紧绷,神色却透出几分委屈,“你牵我手,往我怀里钻,还拉着我睡一张床……然后表现得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当我是什么?”

春霁迟疑了下,正要打字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

春霁和宴星回同时看去,方澍站在几步外,扬了扬手中的资料,道:“我可不是想来偷听啊,是来给夏奕的资料的。”

春霁眼眸一亮,几步走近了,接过方澍递来的资料,对着路灯洒落的光亮翻开。

宴星回把满肚子酸气都咽下,也靠近来,去看上面的字。

“父亲杀过人坐过牢,出来后多年家暴,夏奕七岁那年,母亲反抗家暴的过程中失手致人死亡。”方澍道,“你被绑的那段时间,他在兰亭的君越寄宿中学读书。医学院毕业后就来了兰亭高中。他这个背景,父母都有案底,怪不得考的编外校医助理。”

宴星回道:“这所私立学校我也听说过,学费贵,管得严,一个月只放一天的假。不过夏奕的户籍在梧县,他怎么去读的?”

“以前还没按照按户口划区上学吧,估计是成绩好破格录取了。”

春霁的目光停留在夏奕的几排教育经历上。

“后面是学校论坛里对夏奕的一些讨论,基本都说他性格好受欢迎,但有一句挺有意思,说家长会上看到过夏奕的父亲,性格很像,但和夏奕长得不像。”

宴星回道:“他父亲在他七岁那年去世,会不会是其他亲戚收养了他?”

“不知道,我昨晚就查到了这里,哦还有我们在他宿舍里搜到的两剂针管,查出来是麻醉剂,”方澍眼圈底下一片青黑,看向春霁半开玩笑问, “为了这些我可半晚上没睡觉,说吧,怎么赔我。”

春霁把资料抱在怀里,眉眼弯弯,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小超市。

方澍问:“请我喝东西?”

春霁点点头。

方澍笑了,点头道:“行,走吧。”

春霁又拉着宴星回的衣角摇了摇,仰头讨好一笑。

“……走吧。”宴星回别扭道,“但我告诉你,你请我喝东西贿赂我也没有,我现在还在生气。”

方澍在旁边听得牙酸,啧一声。

他们三人往校门旁边的小超市走去,小超市刚开门亮灯营业,老板哈欠连天地打开收银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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