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缦塔与酒[先婚后爱](87)

作者:几一川 阅读记录


她笑着看着眼泪也下来了。

这是她十月怀胎, 疼得死去活来生下来的宝贝,独一无二的宝贝。

让她确认了一眼, 护士便将宝宝抱去了推车上。

面对周惟深关切的目光,她只能抿出一个笑容, 实在没有气力再多说什么。

过了十来分钟, 护士将推床推出去。她环顾周遭, 看见了欢天喜地去看孩子的周家人背影, 看见了背着手站在角落看着她的父亲, 转过身去的顾以宁,还有扑上来扶着她推车, 眼里含泪, 一遍遍说着“缦缦,辛苦了”的大姐。

回了病房, 在护士搀扶下她艰难挪上床。

床还是靠着的,周惟深问:“要不要调下去一点?”

她点点头, 他便又将床靠往下调至放平,又倒了杯温水, 插上吸管递至她唇边。

她侧头喝了两口,又摇头表示不用了。

他低下头,不顾周遭那么多家人的目光,吻了吻她的唇。

周家人和她爸都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目光,顾静姝抹着眼泪又笑,也不好意思再看。

孩子推到了顾宥缦床侧,见宝宝侧着脑袋像在找妈妈,木苒芬快言快语道:“孩子找你俩呢,你俩也看宝宝一眼呀。”

大家又都笑了。

顾宥缦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回头去看宝宝。

肚子里一个圆圆的小东西突然真的变成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了,她从“准妈妈”变成“妈妈”,还真有点不太适应自称“妈妈”的身份。

宝宝张着嘴,“嘅嘅嘅”地小声哭着。

“宝宝饿了,来,妈妈学习一下怎么喂奶。”护士在一旁指导着她要怎么侧躺,要怎么铺毛巾,怎么抱宝宝。

顾宥缦侧躺着抱过孩子,软乎乎一团落在她手臂中,她简直连胳膊都不知道怎么动了。

更令她尴尬的是,一抬头,发现一家子亲戚都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哺乳。

她求助地将目光投向周惟深,他心领神会,赶客道:“大家都出去吧,这里我看着就好。”

房门关上了,只有值守的护士和周惟深还在房间里,她在护士指导下笨拙地解开衣襟,给孩子喂上了第一口奶。

房间外众人的讨论声仍传入房间里。木苒芬笑得合不拢嘴,高声说着:“哎呦,那小鼻子小嘴巴真像爸爸,眼睛倒是像妈妈,大眼睛,大双眼皮,那皮肤也真白啊。”

房间里,护士又教她要怎么观察孩子吃奶时的状态,要保持什么姿势才不会闷着孩子。

周惟深在一边跟着观察着,又问:“护士,孩子多大能喂奶粉?”

“现在就能喂,但是喝妈妈母乳的孩子抵抗力还有体内益生菌会比较好,也不容易便秘。”护士说。

周惟深拧眉,“喂母乳,晚上几个小时就要醒一次,太辛苦了。”

护士习以为常说:“我的建议是这样,两个月前,母乳和奶粉混合喂,可以看妈妈的状态来,两个月之后纯奶粉,这样妈妈也能有足够精力恢复身体。”

周惟深问顾宥缦意见:“老婆,你觉得呢?”

顾宥缦犹豫了下,点了点头,“人家是专业的,听人家的吧。”

周惟深将她肩下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将孩子露出脸来。

见他俩一脸新奇地看着孩子,护士笑着问他俩,“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小夫妻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尴尬笑了。不是笑已经想好了名字,是笑两个人都从来没想过这一件事。

从半夜开始折腾,折腾到现在,天光都已经微微亮了。

顾宥缦抬眼看了看窗外,忽得灵感,她脱口而出:“惟深,宝宝就叫恩曦,怎么样?”

“恩曦,是哪两个字?”

“恩赐的恩,晨曦的曦,日字旁,加王羲之的羲。”她用手指轻轻比划了一下。

周惟深思考片晌,着实想不起这个字具体笔画,他叹息,“这么难写的字,以后别人考试交卷了,我们恩曦还在写名字。”

顾宥缦瞪他,凶巴巴道:“你不会写是因为你读书少,我的宝贝又不会是文盲。”

见他们小夫妻有精力打情骂俏了,护士笑道:“看来妈妈已经恢复体力了。”

周惟深单膝下撑着,蹲在床边和顾宥缦对视,笑道:“她现在还没力气呢,有力气就要掐我了。”

真是因为没力气,有力气真想踹他一脚。

顾宥缦娇嗔地斜睨他一眼。

周惟深退而求其次,协商着:“老婆,那宝宝大名叫恩曦,小名简单点,叫西西,东西南北的西,可以吗?”

西西,倒也听着可爱。

她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她又忍不住笑了,小声道:“老公,别人给孩子取名字都是研究好久好久,把字典都翻烂了,我们俩个想了还没十分钟,会不会显得我们太敷衍?”

他宽慰道:“这叫名字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那不如就叫妙手吧。”顾宥缦玩味说。

周惟深喉头一堵,诚心实意道:“还是恩曦吧,恩曦听着已经很好了。”

皱着眉头努力喝奶的宝贝还不知道,她这缺心眼的“不靠谱”父母,就这么草草地决定了她的名字。

产后第三天,顾宥缦转到了月子中心开始为期一个月的产后修复。

生产的代价实在太大,怀孕前她能一周连轴转好几个国家,说能负重越野也不夸张。怀孕完,她下地走路都觉得自己的腿不像是自己的腿,又觉得满地都是自己横七竖八的腿。

她先扶着床架走,慢慢恢复一些了,就开始扶着床走,好似车祸被撞散架的人在做康复训练,用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她才找回自己对下肢的控制。

有保姆照顾她的起居,有月嫂照顾宝宝的衣食住行,还有护理师、营养师、催乳师轮番上阵。

尽管如此,顾宥缦还是在第八天凌晨,屡次被孩子哭醒后开始神经衰弱。

周惟深其实醒得比她还快,他就睡在她旁边陪护床上,孩子的小床摆在他们中间。孩子哭的第一声,周惟深就醒了,按开夜灯俯身来看宝宝。

顾宥缦神经一直紧绷着,才有点睡意就听到了宝宝“嘤嘤”的呼唤声,她用手挡了挡眼睛,又撑起身靠着床头坐起来,面容憔悴。

看她也醒了,周惟深安抚道:“老婆,你睡,我去泡奶粉。”

已经醒了,躺下也睡不着了。她靠着床头说:“宝宝给我吧,我抱会儿。”

周惟深抱起宝宝,放在她胳膊之间。

小襁褓包着的奶团子,喝不到奶就吸手指,发现没什么味道,便又“嘅嘅嘅”地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顾宥缦现在一听到“嘅嘅嘅”的声音就感觉像脑子后边被人拧了一把发条,紧得发疼。

“哦哦,西西乖。”

在她掀开衣摆想喂奶,孩子先凭着本能吮.吸上来后她才反应过来,这动作已经不经她思考,是她本能的哺乳行为。

她愣了一会儿,低头看着宝宝喝奶。

周惟深拿着奶瓶走来,就看见她先喂上了,他轻声道:“老婆,我带宝宝出去喂奶,你睡吧。”

顾宥缦闭了闭眼睛,低低地打了个哈欠,“她快睡了,等她先睡吧。”

他侧身,坐在了她床侧,替她捋了捋长发,看见她眼下的淡淡淤青,心疼道:“老婆,宝宝晚上还是交给月嫂带吧,这样下去不行,你身体要先垮了。”

说来简单,做来却又很难。

就好像是一种原始的母性,晚上如果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感觉到孩子的存在,她也没办法睡着,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没,被子捂着了没,连入睡都没法做到。

她没说话。

理智上她清楚把孩子交给月嫂和护理师肯定没问题,本能却又让她不放心将孩子交给任何人。情与理之间的拉扯让她神经绷得发胀发疼。

她往下靠了靠,靠进了他怀里。

周惟深每天醒得比她早,睡得比她晚,还要跟着护理师上课学怎么帮助妈妈做产后恢复和照顾宝宝,那支只签合同的笔已经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密密麻麻的产后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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