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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雪寻春(3)
作者:辣椒红了 阅读记录
回到家时,奶奶做好午饭在等爷爷和青藻。青藻看看家里除了叔叔和姑姑,没有其他人,才松了口气。
青藻午睡醒来时听见奶奶在和人说话。
因为刚睡醒,青藻的脑瓜还不太清醒,奶奶又像是压低了声在说话,所以青藻不太全听得清,但她好像听到奶奶提说了自己的名字,便一下子灵醒过来。
……
“城里现在还乱不乱?年轻人都还闹事不闹?”
“不乱了。早就拨乱反正了。”
“那••••••青藻的妈•••••?”
“先回去上学吧••••••比她小的孩子都上学了。 ”
……
“是该上学了。”
••••••
“那你们啥时走?”奶奶在问。
“大后天吧。路上就得六七天,到家上上户口准备准备就该开学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
青藻立刻明白是爸爸来奶奶家了。可青藻不想跟爸爸回他那个家。
青藻因为心里不愿意跟爸爸去他们的家,所以要启程出发的那天,青藻就躲起来了。
吃过早饭,青藻趁奶奶他们说话的功夫,一个人来到山墙边茅厕旁的枣树下。她昨天夜里就想好了要把自己藏起来。
青藻踩着枣树下码着的一堆柴禾爬上院墙,再从伸到院墙外的那跟大树枝上一悠就翻上了树杈,骑在树杈上坐稳,再把两腿收回到树杈上。
那天早上,躲在树上的青藻,看着爷爷奶奶和爸爸他们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找她,她心里有点高兴。
青藻不打算让他们找到自己。她希望爸爸像以前一样一个人离开奶奶家。
青藻当然还是被找到了。
被大人们从树上捉下来起,青藻就开始哭,但这次无论她怎么哭都不再奏效。
青藻终于还是被爸爸带上了火车。打从记事起,青藻第一次离开爷爷奶奶的家。
第3章 上学
青藻还在对陌生的新家和家里的人战战兢兢,开学报名的日子就到了。
一年级新生报名需要家长陪同。爸爸领着青藻来到一年级新生报名处。除了报名需要的手续和费用,每个新生需要填写一张表。
直到站在接收新生报名的桌前,青藻才第一次知道爸爸的名字叫钟振良。她虽然还不会写,但是一下就记住了这个名字,同时也记住了那个目前为止她从没叫过妈妈的人的名字——褚林英。青藻也有了自己上学用的学名——钟羽。报名处的老师问:“四年级有个钟灵,是你们一家的吗?”爸爸连忙回答:“是钟羽的姐姐。”
把青藻接回到家里这段时间,除了带着青藻上户口等一些必须说话的场合,钟振良大多时候是沉默的。即便是接青藻回家的途中,钟振良也没有跟青藻说过太多话。青藻感觉爸爸总是闷闷不乐,妈妈更是从不搭理她,虽然青藻并不明白他们不高兴是不是因为这个家不欢迎自己的加入,但爸爸的沉默和妈妈对她的冷漠无视,让本就惶恐不安的青藻更加畏怯瑟缩。她警觉而胆怯地观察着这个新家里陌生的一切,总担心自己的存在是个错误,因而常常显得怯懦而不知所措。
青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家里的三个人相处,于她而言,一下子自然地融入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无异于将一块断裂许久的相片凑上去拼接另一张被断然撕裂又揉卷了边缘的相片。这样的对接,青藻即便再小心翼翼也难以立刻对准接上。
除了拘束、茫然和陌生,青藻甚至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不明白为什么要管那个对自己没有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友好与善意的人叫妈妈,她不知道这个家里有了那个处处讨人欢心的姐姐花朵,为什么还要让她到她们家里来。青藻觉得自己像一支弱小无助的藤芽,完全不知道该依攀到哪一棵植物上才能让自己依附着长大。
钟振良带青藻报完名后就离开家走了。走之前,钟振良告诉青藻他是为了接她回来上学专门请了假。直到那时青藻才知道钟振良在离家很远的地质冶炼厂上班,他平时是住在冶炼厂的集体宿舍的,几乎很少回家。
青藻和花朵在同一所农垦建设兵团学校上学。学校的学生基本都是来自农垦兵团各连队的职工子弟。学校离家有四五里路,中午不能回家吃饭,学生们早上从家走时,各自会带上中午的饭。青藻和花朵带饭的食具是一个铝制的长方形饭盒,饭和菜都盛在饭盒里,就是中午的午饭了。
青藻一年级班级里年龄相差两三岁的有不少。那时学校对学生的入学年龄并没有严格统一的硬性规定,家长也都不在意孩子入学年龄的差距,反正能来上学的孩子,要么是家长忙顾不上管,要么是家长不想再让孩子继续疯玩了,就被送到学校来。
虽然花朵只比青藻大两岁,但花朵不到六岁就上学了。所以花朵九岁就已经上四年级了。
每天早上去学校,花朵通常是不和青藻一起走的。花朵的说辞是嫌青藻胆小,走路又慢,她不爱跟青藻一起走。到了学校,花朵只跟和她同龄或者同班同年级的孩子玩。放学回家时花朵就更不愿与青藻同路。
于是,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瘦小的青藻身穿极不合身的宽大衣裤,身影显得格外瘦弱单薄,她总是孤单地远远跟在只能看见背影的高年级孩子后面,连花朵的影子都看不到。
青藻他们每天上学的路上,都要经过一条渠沟,那是人工挖的排碱渠。渠沟里的水并不大,但两侧的坡面很陡,渠沟上自然没有桥,上学的孩子们都是一个一个蹦跨过渠沟的。
青藻个子小,一步跨过那个渠沟有些困难,若是跨渠沟的时候能有人在对面顺势拉一把,青藻才敢跨。所以每次要跨渠沟的时候,青藻都特别希望花朵能在对面拉自己一把,但她一次也没看到过花朵,当然也就没有人在对岸等着拉青藻一把。每次走到渠沟边,人多的时候青藻不敢和人家抢着跨渠沟,等人家都跨过渠沟后青藻还是害怕,怕一步跨不过去就掉进水里了。每天上学放学路上跨渠沟,对青藻都是极大的困难和考验。
这天早上,赶着怕迟到的孩子们一个个跨过渠沟后就一溜烟地向学校跑去了,青藻又一次成为等到最后一个跨渠沟的。
站在渠沟边,青藻一再试探着自己一次能跨过去的把握。渠沟的坡面太陡了,基本上无法借助跑的惯力助跳,只能凭自身的弹跳力和爆发力跨越。
踌躇再三,青藻还是不敢跨步,其他孩子早已都跑的无影无踪了。
再不跨过去就要迟到了。看着渠沟对面被早前跨过去的人溅出的水弄得湿滑的地,已经结了一层薄冰,青藻只能拼尽最大的力气跨出脚去。
跨出去那只脚踩到了对面的地上,可是青藻却无法站稳,她使劲摇摆着手臂还是平衡不了身体,另一只脚下意识地在后面找平衡。脚下一哧溜,青藻的身体彻底失去重心,随即就后仰着摔进渠沟里了。青藻手里用网兜拎着的饭盒,也划着一道弧线落进水里。饭盒在水面上摔开了盖子,里面的馒头散落在水里。
青藻挣扎着从水里站起身,爬了几次才终于爬上湿滑的沟岸。
浑身上下都滴答着水的青藻哭着往学校走去。
青藻走进教室时第一节课已经快要下课了。
第一节是班主任靖老师的语文课。靖老师看着浑身泥湿的青藻就明白了青藻迟到的原因。靖老师停下讲课,给同学们交代了几句便领着青藻去了她的宿舍。靖老师给青藻找出自己干净的衣服和鞋子换上。
靖老师是单身,没孩子,所以没有适合青藻穿的小孩子的衣服,青藻就穿着靖老师的大衣服坐在凳子上。衣服和鞋子都太大,不能活动,青藻便只能一动不动地坐着。靖老师把青藻沾满泥浆的衣服晾到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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