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效应+番外(68)

作者:任不然 阅读记录

“那是因为我猜到了赵略针对的就是你爸爸,我是为了你啊。”

张放当时并没有想过为了赵芊芊这回事,他只是要为自己找一个除了钱以外的借口。他没有赚到很多钱,因为孟氏股东莫田成趁机想要孟沛初下台,又生了许多是非,股价一跌再跌。虽然几日后又涨上来了些,但他用的钱成本很高,心里怕股价再次下跌,等股价稍微上涨一点就急急脱手。这样下来,两下一抵消,并没有多少钱。自他父亲把公司的流动资金投入信托公司爆雷后,没有人再借给他低成本的钱。生活正在展露原本势力的那一面,他更觉得自己没有错,因而寻了为赵芊芊这个借口。

赵芊芊并不知道来龙去脉,这也算是解了张放为何这样做的惑。从小到大,都有这样那样的异性为了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但从来没有人为她牺牲过自己的友谊。进入了一段没有什么多的感情的婚姻之后,她对外人施予她的感情就格外看重。几乎是泫然欲涕了,赵芊芊哭了起来。她原本不想哭的,路也是她自己选的,但张放的话戳中了她的泪点,是委屈的泪。她总觉得生活对她不起,美貌也没有换来她想要的真情。

张放劝她也劝得三心二意,一方面是他自己自顾不暇,另一方面是他也知道在她这里并不能获得什么。既然开始把感情作为交易,就没有回头路。赵芊芊哭得伤心,没注意到张放拿了自己的手帕给她用。手帕是张放母亲留在他身上的习惯,成年后,作为一种纪念,他一直带着。

哭也哭了,现实是赵芊芊要回家。看着赵芊芊开车离去,张放才发觉手帕被她拿走了。他回到他们约见面的咖啡馆,喝完了那杯凉掉的咖啡,方才慢悠悠地回家去。如今的那个家是一个沉重的壳,他能在外面躲多的一会儿是一会儿。

赵芊芊回家时,就看到田凯文已经在家了。她觉得奇怪,田凯文最近每天都有应酬,在饭局上积极打探孟氏的情况,今日却回来的早。见赵芊芊困惑,他极包容地道:“今天是你的特殊日子啊,我推掉了曹总的饭局,回来满足你当母亲的愿望。”

过了一个年,田凯文又大了一岁,生育的欲望就更强烈。但他总说这是为了赵芊芊,“一个女人一生没有生过小孩是不完整的”。赵芊芊只得带着围裙去厨房。田凯文人是回来了,也带着一张嘴。赵芊芊决定随便弄个沙拉和面包,反正他在国外求学多年,晚餐一向不怎么重视。

赵芊芊在厨房时,田凯文舒舒服服地躺在客厅沙发上,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圆满。厨房里有美娇妻做饭,住大房子,就缺一个小孩。从前他恨孟沛初把他挤出普渡,如今看来与其趟孟氏那趟浑水,反倒不如在一家企业谋个闲职自在。他几乎可以为自己的所有决定打上对勾,没有选择赵略是对的,没有选择普渡是对的,目光瞥到赵芊芊的包,这是生活中唯一令他头痛的地方。她就是太爱买包了!他顺手拿过沙发上的包,想搞明白这样小的一个包怎么就卖这么贵。

于是田凯文就看到了一方手帕,淡蓝色,正面绣着一个“张”,背面的对角线处绣着一个“放”。他仔细看了看,又放下,不大相信似的,又拿起来瞧了瞧。没结婚前,田凯文听说赵芊芊似乎交着一个男友,听说就叫张放。而这些天在饭桌上听到的八卦里,就有一个叫张放的人,这人据说是孟沛初极亲近的朋友,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所以才能拿到他的录音。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叫张放的人为何会背叛自己的朋友,尤其还是有资源的朋友,城中最大制药公司的掌权者。田凯文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样的故事层出不穷,原来是为了女人。

他在客厅坐着,脑子已经不大清醒,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迅速地想了一遍婚前协议,很好,已经不大能记得起来内容,但他记得大约是要付给她一定数额的抚养费。

赵芊芊做好了饭,叫田凯文来吃,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抱着肩膀,一动不动,脸色铁青,像一尊雕塑。不用细看,赵芊芊就知道他在生气。她有些倦了,田凯文最擅长的不是做研究,而是生气,且每次生气都不会直说,都要让她猜原因,像是念书时候老师最擅长的那种无言的惩罚——你说说你到底错在哪了。她不想被审判,转身就要往卧室去。

“站住。”田凯文出了声。

赵芊芊听话地站住,转身看他。

“这是什么?”田凯文说着,向她丢过去一只手帕。

赵芊芊这才想起来刚刚和张放见面的事,但他们只是见了一面,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她更理直气壮了些:“手帕,朋友的。”

“这个朋友是叫张放吧?前男友?还真是让人感动啊,分手了还能为你做到这份上,为你背叛最好的朋友。厉害啊,你说我怎么就没有你这人格魅力呢?我要有这能耐,我也就再创业成功了。我这是……”

“我们什么事也没有。”赵芊芊有些慌,但她笃定婚前的那些事她都做得滴水不漏。

田凯文起身,把手帕扔给她:“那这个怎么解释?”

说着就要向她走去。赵芊芊怕,后退了几步,脚下一滑,就跌倒在地上。地上格外凉,似乎还是湿的。她顺手摸了一下,竟然是血。

孩子流产,几乎已经是确定的事情。田凯文倒很冷静,赵芊芊突然反应过来——他是觉得孩子不是他的。病房里开着空调,赵芊芊冷得上下牙嗑在一起。已近暮春,连日的阴雨并没有带来多少气温回升。

仿佛暮春就是会令人生出一些情绪病。孟沛初找了几次心理医生,其实也并不想听到对方说什么,或者自己向对方说什么,只是面对面坐着,确定自己的这种低落状态只是由于一种病症。是病症就好,有医治的方式。他是制药企业的董事长,自然相信科学。

董事会的那几个成员倒没有再召集开会,但形势确实已经不容置疑地产生了逆转,只等六月份的中期董事会汇报。之所以能拖延到六月份,孟沛初猜是他们内部有关利益的分配出现了问题。他还有一段缓冲的时间,仅仅是缓冲而已。

近来他总梦到大学时教计量经济学的老师。他念书时不是认真的学生,总坐在最后一排。而教计量经济学的那位老师也总喜欢从后排走到前面,坦然接受着学生们目光的检索。据说他是从华尔街回来的,穿着一身漂亮的定制西装,很讲究,有腔调。班上的女生都很喜欢他。

兴许是每次他都坐后排,看向他的眼光又带着挑衅,那老师扭回头看他。他只能笑着打招呼:“老师早上好。”

“好。”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高兴,但孟沛初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其实并不开心,表情里有倨傲。华尔街那时是宇宙的中心,虽然现在也是,但也有失败者。后面听同学八卦,这老师拿到博士学位后在华尔街工作,顺风顺水,操纵百亿私募基金,一朝不慎,可能是错了一个数据,也可能是运气不好,结果贝塔不硬气,阿尔法太难看,就被扫地出门,灰溜溜回国拿了教职。

又过了一个月,据说那老师曾经买入的股票组合大涨,但他已经回不去了,华尔街多的是他这样新鲜的年轻人。于是,在六月的某个晚上,那个穿着西装来上了一学期课的老师吞了安眠药自杀。那天下午是孟沛初上的计量经济学的最后一节课。

孟沛初对他的印象说不上深刻,也无法理解他自杀的心理动机。但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也并不是都能用说得过去的理由解释得通的,譬如一个有着稳定教职的人在被证明自己是对的之后依然决定去死,譬如他硬要穿一穿原本不属于他的一双鞋,结果证明这双鞋硌脚,譬如他不知道赵略到底什么时候能原谅他。

这位老师也不过是他吊儿郎当过着的学生生涯里的一个不重要他人,对他也算不上传道授业解惑,在这时候却频频进入他的梦中。他依旧住在酒店里,赵略也是,他们共同的那个家,都快被遗忘了。他知道她是要走的,他瞥见过她浏览的邮件有“congratulation!”的字样,感叹号传递了部分的喜悦,应该是offer,不是学校的就是企业的。他听张璧影说过她要去国外,这是最理性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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