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效应+番外(70)

作者:任不然 阅读记录

“那现在呢?有答案了吗?”

赵略想了想,道:“我想我有部分的答案了。开心这种情绪,可能和能够量化的这些指标关系都不大,因为能够量化,就意味着没有尽头。反而是不能量化的某些感受和瞬间,以及人的情感才能带来开心,譬如你第一次带我去看竹海我就挺开心的,去西塘公园看梅花也很开心,还有做饭给我吃之类的。”

孟沛初笑:“原来你的开心都跟我有关啊。”

赵略认真地看着他:“对啊,和你有关。”

雨下了起来,他们两个人都听着雨声。良久,孟沛初道:“能不能不走?”

赵略看着他,眼睛非常亮,回:“不能,我在国内已经基本没有发展的可能了。”

孟沛初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她。他知道这是原谅的意思,她不再提他曾经干过的混账事,把野心看得比感情重,认为全天下只有自己最不幸,从而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雨声越来越大,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个雨夜,那是他们关系的起点。似乎也是那个雨夜之后,赵略对雨夜也没有那么恐惧了。

“其实你今天可以接受孙董事的方案,你也知道我对你爷爷留给我的那些股份不在意。”赵略换了话题,道。

“你在意不在意股份是一回事,他认为这件事你错了要付出代价稀释你的股份,这是另一回事。如果要拿这种大的涉及到是非的原则去交换钱,我觉得很多事情就没有谈的必要了。我今天能在这个原则面前让步,明天就能在另外的原则面前让步。”

“我以为你会说,即使暂时解除了危机,保不齐这位孙董事和那位莫董事一样,日后再拿捏你。”

孟沛初道:“这当然也是我考虑的一方面。”

“你知道吗?这就是你最大的优点——坦诚。”赵略说:“一般人说了第一点理由,就会否认第二点理由。”

“可惜这么坦诚的我,也挽回不了你。”

“你不用挽回我,你也可以来看我。”

第六十六章 致我那病房里的白月光

日子依旧在继续。

孟沛初带赵略去了一个葬礼,她不认识的本地某位大人物的妻子,据说已经在病榻上等了好几十年,终于撒手人寰。解脱的不仅仅是病人,更是病人的家属。

追悼会的规模很小,只有病人几位亲近的家属和朋友。主持追悼会的是病人的丈夫,面容惨白。婚姻是个神奇的制度,强行捆绑了两个陌生人,让两个人在日常生活中相互磨合,和着血和泪,面对生、老、病、死,温情又诡异。

赵略和孟沛初站在一起,给那苍白着脸的男主人鞠躬,再道一声“节哀”。走出殡仪馆,孟沛初却带她去了另一个方向,也是一个墓园,高高低低的墓碑。他带她七拐八拐,拐到一个角落。赵略看了一眼,几乎站不住。

是蒋若愚的墓。

她转身就要走,被孟沛初拉住。他扶住她的肩膀,令她面对“爱子蒋若愚”五个字。

赵略没做好面对蒋若愚的准备。她一直觉得他没有活下来和她有关系。如果不是遇到她,他就有可能好好活着。孟沛初明白她这一点,觉得她过于自责,叹口气,道:“没报成仇,也该给人家说一声吧。”

赵略生气,拳头打在他身上:“都怪你。”

“对对,没报成仇都赖我,是我逮住她的手没让她给人给药的,蒋同学,都怪我,半夜你来找我。”

赵略又被气笑:“他人那么好,才不会去找你。”

孟沛初仔细看她的脸:“你做好准备,我要跟你说一件事,跟蒋同学有关。”

赵略看着他。

“刚刚我们去参加的那个葬礼,是当年那个本该是蒋同学的那颗肾的人的葬礼。”

“她术后预后很差,也跟技术有关系,生活质量不高,一直在医院。”

赵略愣住,好久才反应过来。冷笑道:“所以蒋若愚就是应该被夺走活命的机会吗?她的生活质量不高,那可能跟个体差异有关系,说不定他要是得了那颗肾,如今活的好好的。”

“所以你这是劝我想开点,原谅这些吗?”

孟沛初气得挠头,但他劝自己要冷静。天气很晴,墓园很安静。静得能听到他们两个的心跳声。两个人对着瞪了会儿眼睛,他看到她眼睛里泛起了泪光,有点儿慌神。

“其实我连他妈妈都不敢联系,你怎么敢就这样带我来他的墓前,还带我去那个什么葬礼。”眼泪终于流下来,赵略又踢又打,一肚子气,都想撒在他身上。他是替罪羊。

“蒋同学,你要是在天有灵的话,应该希望你的白月光好好过完这一生吧!”孟沛初朝墓碑喊话,束住赵略的胳膊。

“你要是听到了的话,就让这棵树点点头!”

蒋若愚的墓边有一棵树,也许是蒋若愚母亲王萍在儿子去世那年种下的。

风吹过树,沙沙作响,像在作揖。赵略呆住了。

孟沛初先反应过来,双手合十,对着墓碑道:“谢谢你,兄弟!”

良久,孟沛初戳戳赵略,示意她动一下。他心里酸得可以,但也能基本克制,跟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计较,没什么意思。但他的白月光是赵略,赵略的白月光可不是他,这件事怎么品心里都不是滋味。

赵略从墓园回来后就回卧室闷头写着什么东西。他借着送吃的的进进出出好几次,都没引起她的注意。

晚上十点,张璧影发给他一篇长文,很多字。除了商业合同,孟沛初许久不看其他类型的文字,且这篇文章的标题是——致我那病房里的白月光,怎么听都像是言情小说的感觉。

“小略写的,她说可以给你看,看完我要发我社交媒体账号。”

想到她这些天一直抱着电脑写着什么东西,今天连晚饭也不吃,孟沛初心里的那点好奇被吊得很高。

他读得很吃力,因为每一句都是一颗子弹,射向他的心脏。内容是赵略小时的经历,她如何与蒋若愚相遇,蒋若愚如何乐观善良,如何治疗,又如何失去了活命的机会。他查到的资料,赵略也有,文章附上了查到的一些真实资料。

措辞恳切、情真意切,尽量还原事实,但闲笔处还是能看到一些情绪,不甘、愤怒、惋惜的情绪。

孟沛初扭开灯,又关掉台灯。下楼去外面抽根烟,想跑步,但气温高,热气兜在他胸腔里,憋闷。赵略已经睡了,他情绪复杂,怜惜她小时候受的苦,也为蒋若愚不甘心;还有嫉妒;又劝自己不要嫉妒;对肖小之辈愤怒,但又无可奈何。

他想抱她。拥抱能让人平静。

站在客厅,孟沛初踌躇了一阵子,推开卧室的门进去。

这段时间怕他晚回来醉倒在客厅,她的房门都没有关,房间里还有一盏灯亮着。

他敲了一下,没等里面说“请进”就进门。

床是一汪海,赵略是一座岛。孟沛初觉得自己永远也走不到那座岛上,一种溺水的绝望感。

站在门口,他远远地看她。

“怎么了?”赵略刚醒来,眼睛还没睁开,有些不清醒,愣愣地看他。

孟沛初一下平静了。

但她拍了拍床,意思是让他坐,他又不平静了。血液突然在血管里沸腾,从零度一下子升温到一百度,他的脸倏地红了,头有些晕。

跌跌撞撞坐过去,他想缓一缓,靠在她的肩膀上。溺水感消失了,他心里某处有些鼓荡着,有伺机进行下一步的意思。但他吃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冷战了小半年,直到他明确表明不愿意拿某些东西换那个位置,他们的关系渐渐回暖,可能回不去从前,他要她留下了她都拒绝,但他此刻没空想那么多。

赵略把他的脑袋扶正,摸摸他的头。平时他最讨厌别人动他的脑袋,此刻却浑不在意。而孟沛初在考虑别的事情。

在赵略看来,孟沛初是故意让渡自己的脑袋让给她摸,顺势攀着她的胳膊,一路向上,像弹琴一样。她注意到他的目光盯着她,这让她呼吸紧张起来。她好像是非洲草原上被伺机观察的动物,正好进入对方的视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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