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帝的女儿(45)

“以前我也这么想啦,可是自从撞见--”

“暮春!”冶冬阳忽然低喝。

暮春立即住了嘴。公子不许他提这件事的,他差点忘了。

“撞见什么?你倒给我说清楚!”冶秋雨怒问,他可不想被蒙在鼓里。

“这、这……”暮春不敢说了。

冶秋雨怒极。“你这奴才还不说!”

暮春这才赶紧跪下,偷看了公子一眼,见他那铁青的脸庞无一丝缓色,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

“冬阳,这是怎么回事?你来说!”冶秋雨转向自己的儿子。

冶冬阳无奈,只得说道:“暮春说曾看见有男人进出谨儿的处所。”

“你信?”

“不信。”他的目光始终发沉,怒的不是谨儿跟男人偷跑,他担心的是她仍不死心的要公开秘密。

“那不就得了!”

“可是这会她偷了公子的东西跑了,这又该怎么解释?”暮春还是忍不住插口。

瞬间,连冶秋雨都沉默了。

约莫一炷香后,冶秋雨才开口,“我相信谨儿只是贪玩,八成上哪闲逛去了,过几天就会回来。”他坚持。

这媳妇是他认定的,他不会看错人。“等这丫头回来我再说说她,出去玩也要说一声嘛,真教人担心哪……”他咕哝一阵后负手离厅。

“公主是让老爷吃了什么药?让老爷这么疼……”暮春瞧著不住摇头,回头再望向厅上的公子,只见他依旧神情紧绷,全身僵硬。

他也一样不信吗?

“暮春。”

“公、公子?”

“去一趟南宫府。”

“南宫府……公子认为那情夫是南宫辅?”暮春心直口快,话没多想便问出口,问完才看见主子越见发沉的脸色,不敢再造次,这才匆匆离去。

半刻钟后,他气喘吁吁、跌跌撞撞的跑回厅堂回话。

“公子。不、不好了,不好了,那南宫辅也不见了!”

冶冬阳面色登时转青。

果然,肯定是南宫辅说服了她,偷了信两人必是密谋作乱!

她还是没有放弃!

她还是背叛了他的信任!

阴郁的神情,缩紧的胸口,他几乎到了窒息的地步。

“匡啷”一声,传出桌椅翻倒的巨响,冶冬阳的黑眸狂烈不已,处在这怒潮气流中的暮春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暮春!”

“在……”

“备马!”

“备、备马?”

“追人!”这信不能公开,那丫头若执意要这么做,就是决定要与他为敌!

晦暗冷肃的空间混杂著烧焦的味道,断垣残壁,尸横遍野,这是冶府宅邸

冶冬阳浑身颤栗,不可置信的抱著一具难以辨认的焦尸,昨夜的一把恶火烧死冶府上下三十余口,连他爹也逃不出火噬。

一滴泪由眼角滚下,悔恨、懊恨、愤恨,这么多的恨意第一次出现在他脸上。“爹,爹!”抱著父亲面目全非的遗体,他不禁仰天怒吼!

一旁的暮春为之鼻酸,当公子得到消息后,立刻放弃追人的赶回来,却还是迟了。

自己因为跟著公子追人,所以逃过了这场火劫,否则只怕他也会是这众多尸首中的一具。但为什么好端端的宅子会突然起火,还一夜间烧死了这么多人?就连那老好人的老爷都葬身火窟,这恶火来得这么急,是怎么来的?全身胆寒之余,他怎么也想不透。

“公子,我发觉大火发生时,府邸所有的门都被人由外锁住,这怎么回事?”忍著悲痛,在宅子里查看一回后他回来报告。

抱著尸首,冶冬阳全身如雷击般一震,表情悲愤震惊。

“公子?”

“是我害了爹……”他寒峻瞳眸中透露出强烈的懊悔。

“怎会是公子害的,这是意外--”

“这是灭门!”

“灭门?!”他的话让暮春大惊。

“是我的大意让爹以及这里所有的人凄惨丧命的。”他清楚知道这是蓄意谋杀,当他扯上深宫秘辛后,就该知道不可能安宁,但他竟粗心的累及这么多人丧命,甚至连亲爹都赔了进去。

胸膛急速起伏,他错了,他该明哲保身的,他该执意避过,不淡儿女之隋,他该--

一切懊悔为时已晚,这些人的死是他害的,是他害死了他们,是他!

“公子?!”公子为什么会这么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该不该,他不该跟著谨儿来长安,不该随她起舞,更不该爱上她。

公孙谨一身狼狈,惊惑的瞧著大门上的白绫素帘。

这是冶府没错吧?怎么布置得跟丧宅一样?谁死了?

纳闷的踏进大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焦臭味,继续往前走,竟见到整个宅子像被烈火肆虐过,满目疮痍,沭目惊心,无一处完好。

她这才惊慌起来。

快步踏进还称得上完整的大厅,厅中布置满白烛素绫,她不敢吸气的举目望向堂里唯一的桌台,倏地眼睛大张,心脏像被猛然剧击。

“爹的灵位?!”她惊呼出声。

冶老爷死了?!怎么可能?!

她震惊的再仔细一看,除了冶秋雨,之后还有许多灵位一字排开,数量吓人,而且全是冶府的下人!

瞬间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轰隆隆的声响笼罩著她,这怎么回事?

公孙谨倏然跪地,悲愤难解的流下热泪。怎么才几日光景,冶府竟发生遽变?泪水不受控制的由眼眶溢出,简直不敢相信疼极她的冶府老爷,爹……怎会突然丧命?

“那冶冬阳呢,他人呢?”猛力拉回心神,任著悲愕的眼泪直流,她开始惊惶失措的奔出大厅找人。他该不会也出事了?

急奔于宅里的四处,每奔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寸。好惨,怎么会这样?“冬阳,冶冬阳!”她惊恐的哭喊。

没有,找不到,该不会真的……她毛骨悚然的不敢想,眼泪更是不住的坠落,她像只无头苍蝇乱飞乱撞,就是急于找到人。

“谨儿。”正当她慌乱失措之际,冰漠的嗓音从她身旁响起。

“冶冬阳!”奔过长廊的身子狂喜的旋身。

他没事!举步要奔向他,却在与他视线交击的一瞬,见到了他冷冽的凝视,她惊疑,双脚下意识的定住,竟不敢再向前跨一步。

“爹……爹他--”她闪著水光的眸子定定的看著他。

“死了。”他的嗓音僵硬冰寒。

“怎么会?”瞧见他僵硬的表情,她很心疼,布有新伤的双手颤抖的想握住他厚实的掌心,不料他却没有伸手,小手半举在空中越感冰冷,也越感到莫名的害怕。

他直直看著她,眸子发著冷光,看得她背脊发凉。

“冬、阳……”

“你回来做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冰冷。

他是不是悲伤过头了,怎会问她为什么回来?

“我回到你身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当你带著信离开时,就不该再回来。”那俊逸的脸庞如同罩上一层冻人的冰霜。

“你果然误会了,信不是我偷的,我是去追--”

他疲惫的打断她的话,没有注意她凌乱的外表。“够了,不管事情如何,我都决心不再管,随你要将这天下弄得如何鸡飞狗跳,我都不管,也不想管了。”

“你……”他那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让她全身神经霍地紧绷,双手垂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将她摒除了!

“走吧,别再回来了。”他面无表情,声音冷淡到像对著陌生人。

公孙谨一听,眼眶蓦地一热,身子起了阵阵冷寒。

“为什么赶我走?”冶府出事了,他难道不要她伴著吗?

他抿了唇办,心里的围墙一砖一瓦的筑起。

不可以心软,不可以留恋,冶府上下几十余条人命就是他心软留恋的代价,他……已经没有资格幸福了。“你回去想想就会知道为什么。”

她一愣,语调几近乞求,“除了你身边,我……能上哪去?”

“我们再无关系,我无法过问。”他敛下面容,撇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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