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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首歌(24)
作者:雾空了了 阅读记录
听见咳嗽声她抬头,对面的人耳根脖颈通红,问:“你在国外呆太久,能习惯这么辣的菜吗?”
“呛到而已。”萧阈语气冷淡,鼻尖布满细汗。
她无意识蹙眉,看在二十万的份,主动请缨:“我帮你拿瓶豆奶?”
“不用。”他哑着嗓子说,继续吃,握筷子的手,筋都浮起来了。
不知道他在嘴硬什么,黎初漾推开椅子起身。
背后,两人的视线如影随形。很快一人的脚步声跟上来,她没理会,径直走向放着电饭煲的小桌。
“我要喝冰的。”萧阈理直气壮。
丝毫不意外来者何人,黎初漾当没听见去拿热豆奶,手从背后伸到前方,一根修长匀称的指抵住瓶盖。
距离太近,他身上的味道浓郁,冷泉和奶油掺杂的香,她皱着眉回头。
萧阈逆着光,穿得夹克帽衫,质料称不上挺括,单靠身躯和姿态撑得有形有状。
视线向上,领口一截白皙脖颈,血管是青蓝,多了不均的粉。
她没再向上看,声线平直,“你要喝冰的就自己去拿,我要喝热的。”
“你明明,就是帮我进来拿水。”
“别自作多情。”
萧阈弯腰,双手撑着膝盖上方,固执与她视线平齐。
头顶灯光明亮,她血管下方收缩又鼓张,是心搏振动的节奏。
“我们重来一遍你之前的问题。”
黎初漾认真地说:“没有重来——”
“黎初漾。”他指尖在她腮颊轻轻一抚,勾着发丝往上拂过耳廓,“如果对方像我这样的,是被允许的。”
一线延申的酥痒烫到耳根,她猛地推开他。
萧阈向后慢悠悠撤身,唇角跳高,露出一颗利巧的虎牙尖,明朗痞气的少年神态。
他的耳朵滴血,偏要恶劣地点她:“你为什么脸红?”
第14章 14
室外餐盘碰击, 灶台火舌窜腾。
心跳害浑身血液加速流动,能体会红从皮肤表层渗透出来过程,黎初漾拧着眉瞪萧阈。
他比她高一大截, 她必须仰视, 思忖片刻,抬臂手掌往回勾了勾,示意他凑过来。
萧阈双手插兜,缓速弯腰,脖颈的银链子和帽绳一起悠悠晃。
“要跟我说什么?”他懒洋洋地问,嘴角挂着淡笑。
她一声不吭,动作迅速,一把扯住他浓黑头发, 手感不错, 脆脆硬硬,顺滑不扎手。
他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黎初漾不笑时, 气质像偏凉的秋天, 一笑如星火,照得人眼底发热, 禁不住想去保护拢住。
她施施然朝萧阈一笑, 接着面无表情的,使劲揉,他低垂眉眼,额发全散了, 瞳孔盯着她的动作滑动。
咫尺之间, 有点暧昧,有点灼热。
鼻腔她的香味闯荡, 发间她的指在穿梭,这么近感受,萧阈敏感得不行,身体略微颤抖。但他不知道哪里惹到她,只能头往前凑了凑方便她祸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句话不敢说。
直到萧阈的脸红透,体热蒸到她身上,黎初漾才饶过他,手自然下垂,掌心都是汗。
“你的脸也红了。”她镇定地说。
被调戏了。
萧阈楞了楞,猛地站直拉远,双手交叠于胯前,偏着脸,声音发哑发闷,“哦。”
“所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是人都会脸红。”黎初漾神色自然的从电饭煲里拿了两瓶豆奶,“这只是一种正常的生理或心理现象,多巴胺、荷尔蒙的分泌而已。”
萧阈注意力全在她湿漉漉的手指,咽着口水,神情发懵,“什么意思?”
“可以从奖赏预测误差的层面理解。”她起开瓶盖,将瓶盖投掷向垃圾桶,“譬如规定好的上下班时间,ATM机取款的已知余额,家旁边熟悉的街道等等,在这些既定的事件中,某天你提前下午三点下班,发现银行卡里多出一百元,街边突然开了家甜品店,大脑会对这种意外之喜感到快乐兴奋。”
“于是从那天后,你每天下午三点下班,银行卡多出一百元,每天吃甜品店里的食物,它们便成了熟悉平淡的日常。”
这就是黎初漾的感情观。
所以恋爱分手、结婚出轨、和不同的人暧昧,都是为追求这种意外之喜。
陌生、充满无限可能,带来短暂的激情澎湃,它并不持久,当未知理想化的超能力发挥完毕,最终所谓的未来都是现在。
她给予结论:“同理,我们刚刚也是。”
萧阈没反驳,左右扭动脖子,五指拢住凌乱的碎发往后一捋,露出饱满额骨和眉毛。
他面色冷冷淡淡地看了她几秒,问:“你为什么一直来火燎腚吃饭?”
萧阈把头发弄起来后,棱角骨骼呈现更为鲜明锐利,即使戴着墨镜,后面那双眼睛隐藏的暗潮涌动几乎变成无形之手攥住黎初漾的呼吸。
莫名觉得他在生气。
生气了就不好糊弄了,她捧住玻璃瓶,低头咬吸管,认真思考怎么回答才算完美。可到火燎腚来吃饭的理由实在太多了。
玻璃壁面水珠沁进掌心,想到第一瓶豆奶干燥的瓶身,黎初漾睫毛扑簌了下,将理由概述成两个字,“喜欢。”
萧阈没开冰柜也拿了瓶热豆奶,左手掌骨压住瓶颈,食指怼住起子轻松开盖,同时右手翻开吸管盒子。动作行云流水,他拎着瓶口去撞她的,像某种仪式般,清脆一声响,“归我了?”
显然询问只是客气,不等黎初漾拒绝,萧阈说:“你路过新的甜品店因为好奇买下食物,吃了几次发现自己不喜欢,然后判断所有人和你一样,再否定因为喜欢走进那家店买食物的其他人,实在愚蠢。”
“我认可你理性的分析,只会冲动的人是势单力薄的笨蛋,但显然只用理性思考是用来骗自己的糟糕的权宜之计。”他懒散地往小桌上坐,一只手反撑在桌檐边,低头喝了豆奶,说:“问你啊,人能想要不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喜欢想要的东西?”
萧阈的口吻随意到,有种“我就是对的”的底气。
黎初漾恍惚了。
年少时萧阈也是如此,从不否定别人,但内心坚守的绝不会因为三言两语而动摇而溃败,身上永远有对抗一切教条、硬刚到底的力量,没有任何东西能压垮他的肩膀。
她不自觉被吸引,又试图抵抗。
最后逃避地低下头。
“问你问题,为什么不回答?”
牢固的世界被冲击,黎初漾整理不好思路,一脸迷茫地摇头,“我不知道......”
萧阈站起来,走到黎初漾面前,咬字清晰,每一个音节饱满,“我们在交流,你有想法直说,而不是低着头,不尊重自己前面的论点,也不尊重我。”
密密麻麻的压力织成网状,黎初漾眼睫微跳,仰起脸看萧阈居高临下,不打算放过的样子。
见她不语,他拿脚轻轻撞了下她的脚边,什么幼稚的小动作,她有点无奈,好脾气地说:“我是真没想清楚怎么回答,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而且你先弄我头发,我才还击的。”
萧阈倨傲地轻嗤一声,“谁跟你说头发了?”
她拿他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没辙,干脆直接问:“那你想怎样?”
“把想要和喜欢草率的混为一谈,就算了,”萧阈直白地说:“还跑来跟我洗脑,黎初漾,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好忽悠,还是没有判断能力的傻逼?”
“......”
黎初漾想了想,“你就为这生气?”
“我没生气,我有什么立场生气。”
“哦,是吗?”她快速地找出最恰当的形容,“你刚刚的样子想把我拆骨入腹吃了,确实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