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漾(17)

皇廉兮将手往箱子上放,抓住她画图的右手。“飞云——”一掌托起她的脸,他封住她的红唇,深吻著她。 

他曾经在得知她的身分后,对她有过质疑、轻视。她刚刚那席话,让他觉得他当时是伤害她了。她那欲言又止、沉默脆弱的模样,像刀在割他的心。 

“廉兮……”后飞云在他舌头探过来的空隙中,发出低吟。这个吻很不一样——狂猛却不含情欲,传递著某种幽沈情绪。她承受著,说:“廉兮……你怎么了?” 

她的傻气、善良使她在这一刻变得敏感,这真敦他心拧,明明受伤的是她,她却担忧他。 

皇廉兮离开她的唇,拥她入怀。“飞云,你永远不需要担心我。我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父亲一直对我很不满意——” 

后飞云一震,想抬头。皇廉兮不让,将她拥得更紧,贴著他温热的胸膛。他继续说:“我出生在一个注重传统,讲规矩、讲礼仪的家族里,我父亲是一名律师,在德国执业,他很严谨,完完全全一个冷漠的理性主义者。他没说过要我继承他的衣钵之类的话,但也从不满意我所做的事。在他眼里,我是个不切实际、只会玩乐的皇家公子哥,我的生活、我的工作……一切与我有关的,对他而言,都是个腐朽。”他放松手劲,让她仰起脸庞。 

“廉兮,我……”后飞云想安慰他,但说不出话,郁纡美颜。 

皇廉兮俊脸上的神情倒是自然,无异平常,根本不当一回事。“我父亲怎么想我,都好。我要告诉你——”他声调缓慢,掌心覆住她芙颊,温著她略微冰冷的肌肤,说:“飞云,我们要记得的是——美的潜在,而不是腐朽。” 

是的,他是个我行我素的标准皇家公子哥,对他而言,什么佛洛伊德“父子冲突”甚至不曾存在,父亲的想法根本不重要,他只想安慰她。他也许什么都不在意,却最在意她。 

后飞云眼泪滚了下来,立即抹干,又掉,一颗一颗掉不停,一下淌湿了他覆在她颊畔的手,只好又哭又笑地对他说:“我不会开船也没关系,对吧?” 

“你现在已经搭上我的船了。”皇廉兮搂搂她,吻著她笑得甜美的泪颜。“继续帮我整理东西吧,副手——” 

后飞云笑出声来,点点头。  

皇廉兮温柔地放开她,站起身。“我要出门了。”他看著她身上的浴袍,说:“你今天别去酒馆工地,有什么事,先找格丽姊,嗯?” 

“嗯。”后飞云轻应,拉拉过大的浴袍,起身,踮著脚尖,吻他的唇。 

皇廉兮回吻她,牵她的手,走向落地门。他放开她,穿上外出便鞋。她倚著门框,看著他离开风车塔。 

虎大将算准似的在皇廉兮身影消失瞬间,登上风车塔二楼。他看著还倚在落地门边的后飞云,定过去,当著那张出神的美丽脸庞,“啪啪”拍手两下。“回神,飞云!” 

后飞云眨了眨眼,如梦初醒。“Tiger老——” 

“皇廉兮那烂家伙不在,对不对?”虎大将快言快语打断她的嗓音,走进房里,沿著书墙绕著,找书、挑书。“飞云,拿个箱子来。” 

“喔。”后飞云乖乖应答,拖著一口不久前才清空的桃花心木箱,移至虎大将身边。 

“这本要,这本也要,”虎大将把手里的丢进箱子里,继续挑继续丢。“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全部都要!”最后干脆扫空一层,然后说:“你可以把那家伙的书填上来。” 

“嗯?”后飞云愣了愣,看著虎大将猛力抬起箱子。“Tiger老师,那箱子很重,我帮你——” 

“不用了。”虎大将轻松自如地扛上肩,露出洁白的牙齿,对后飞云一笑。“这些我带走了,你把皇廉兮的书籍摆上,不要让他发现空了一层。” 

后飞云顿住,不太明白。难道她在帮忙一件——突然,想起之前的“雪茄事件”,她说:“Tiger老师,这些书——” 

“全是我的,没有一本是那家伙的,”虎大将强调主权。“我今天就先拿这些,其他的,待我择日再取。”他往落地门走。 

后飞云急跟。“Tiger老师,你没知会廉兮,他会生气——” 

“有美女相伴,他幸福都来不及了,还生什么气。”不良的家伙只会说出不良的建议。“飞云,为了Tiger老师正在进行的‘资产夺回秘战’,你就善用你的美色迷惑他吧。” 

后飞云呆了一下,芙颊慢慢充红。虎大将吹苦口哨,扛著木箱,大黥剌地走出门,步下石梯。 

一辆吉普车沿著崖岸石板道,经过风车塔前,开往虎大将家的庭园草坪。 

“你回来啦!宝贝。”虎大将加快下楼。 

“你又干什么了?”格丽优雅地从吉普车驾驶座下来,看著丈夫肩扛大木箱,半走半跑地靠近过来。 

“需要帮忙吗?”前座的男人下车,朝虎大将定去。“这口箱子看起来很重——” 

“是你啊!达遣老弟!”虎大将咚地放下木箱。达遣闪电似的将踏出的脚收回,差点被压到。虎大将哈哈一笑。“抱歉、抱歉,我一时没注意。”大掌拍拍达遣肩头。 

格丽走到丈夫身边,垂眸注意到大木箱的角压坏了草皮。她微掀箱盖,瞥见是书,又盖上。 

虎大将长臂一捞,搂住妻子,问达遣:“你怎么会和我的宝贝爱妻在一起?” 

达遣笑了笑,拨顺一头被风吹乱的长发,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原来格丽小姐是你的妻子……” 

两个小时前,达遣刚下船,站在菜园湾港口的十六号码头,想著怎么去风车塔。那日,他第一次来这座岛,听后飞云说她住在风车塔一楼。风车塔是个明显的目标物,站在蚌形广场就能看见,似乎不远,但看来不远的东西,其实才最远。风车塔应该离码头有段不短的路程。他该怎么去?看著目标走上去,还是找人协助? 

后来,一辆吉普车驶过码头车道,行经他眼前,又倒退,那美艳的女驾驶问,要不要送他一程。这样的搭讪,没有男人会拒绝。达遣上车了,跟著女驾驶格丽,逛了一圈海鲜市场,买了一堆食材,当了两小时提东西的小弟。这位美艳的女性才将他载来风车塔。 

“我以为格丽小姐未婚。”达遣说道。 

虎大将眼睛一亮,燃著警告的火苗。“少打我妻子主意!” 

达遣退开一步。“那当然。大将先生——” 

“不是大‘江’。”虎大将皱眉,打断达这。“那日,不是跟你说过的了。本人的名字要发果酱的‘酱’音——虎大‘酱’,不是虎大‘江’,如果你要叫我虎大‘江’,就得多加一个“军’字,叫我‘虎大将军’!” 

“当然、当然。”达遣举起双手,笑看眼前这对夫妻,说:“本人岂敢对大将军夫人,有不妥的遐想。” 

“哈哈哈……”虎大将朗笑起来,声音有些大。“好样的,达遣老弟——我就知道你是个绅士。那日,匆匆一聚,没机会跟你多聊,今天——” 

“达遣先生说是要来找飞云,”格丽截断丈夫有完没完的罗唆。“干脆一起暍个下午茶吧。” 

“好啊、好啊,我叫飞云……”虎大将一转头,果然看见后飞云还站在阳台。“飞云,下来!” 

Tiger老师的声音传上来前,她已看见达遣。后飞云不明白达遣为何来,她以为他们已经说清楚了…… 

“飞云,快下——” 

后飞云没听进再次传上来的呼喊,赤著脚,急切地下楼,无视旁人,走到达遣面前。“你为什么还来?”嗓音很轻,一缯长发丝被风吹得斜掠她的脸庞。 

达遣看著她身上的男性浴袍,凝起眉来。“那日,你不是说你住在风车塔一楼 “宝贝……”格丽出声打断达遣的嗓音,对丈夫说:“你先和达遣先生把车上的东西,还有你这口木箱搬进屋,好吗?”她推著丈夫高大的身躯往达遣和后飞云之间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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