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番外(302)
与此同时,面前倒了一片日本兵。邬长筠看到了朝冲过来、朝日本兵疯狂扫射的杜召。
一月一日,新年的第一天,是他为自己定下的生日呢。
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自己这颗叛逆的麦子,也将长眠在洁白的冬日。
不过春来冬去,还会有更多种子被种下,长成茁壮的麦穗。
可惜,自己看不到那番繁荣景象了。
邬长筠无力地往后倒去。
那一刻,苍白的天空有了颜色。
圆满的坠落亦是傲然的飞翔,她发自内心轻松地笑了起来,似乎终于触及到一直以来追寻的自由。
师父,您总说我们唱武生的要有义气,要有英雄气概。
您看,我没给您丢人。
这场戏,
徒儿谢幕了。
……
第172章
杜召扑过来,想要抓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不想一辆卡车疾驰而来,将挡路的敌人撞飞、冲散,后车厢探出三四个男人对他们疯狂扫射。
邬长筠刚好落在厚重的卡车蓬布上。
卡车突出重围,一路向西。
杜召盯住一个正在朝卡车射击的男人,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稳准地将人压在身下一刀抹了脖子,旋即一个滚身利索地翻入就近一辆汽车驾驶座。
来自四面八方的枪“砰砰砰”地往他所在的车身、车顶打。
车钥匙没在,杜召直接用枪柄把护板砸开,接上打火线,将车子启动,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他不敢去找白解他们,怕支援不成,反把鬼子招过去,便一路向西跟上正在追邬长筠所在卡车的敌车。一是为了帮他们脱落,二是把和平剧场的部分敌人引开,以便陈修原等人撤退。
前车里是杜兴的人,从看到邬长筠挟持公爵露面的那一刻,杜兴没有一点儿难以置信,反而高兴极了。他本就恨透了那个女人,早就想找个机会办了她,奈何一直有乱七八糟的靠山顶着,难以下手。
从陈修原刚来沪江那一刻,杜兴就怀疑过,自己抓过无数地下党,那家伙的气质、眼神,太像共.-党了!派人偷偷跟踪调查过几次,可惜都没发现异常,如今邬长筠公然暴露身份,陈修原绝对有问题,甚至连他的那个“好五哥”都有嫌疑!
杜兴眼白里布满红血丝,兴奋地盯着前车,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发出瘆人的笑:“快点,给我追!就是死了,我也要亲手扒了她的皮!”
杜召初次开车,便是杜家的战车,肆无忌惮地在旷野中狂飙,养成了又疯又野的开车习惯,后面来到沪江鉴于路况不宜飙车才慢慢收敛许多。
这一刻,什么都顾不上了。
油门踩到底,车子如一只矫健的黑豹灵活地躲避一切障碍物与行人,借用路口一个高速漂移,甩开追兵,轻松追上杜兴的车。
见他们探出头向卡车射击,杜召握紧方向盘,直接朝车尾撞了上去。
前车剧烈晃动,将挂在车边射击的男人甩落下来,杜召直接从人轧过去,继续往前撞。
驾驶座的杜兴被撞得前翻后仰,急吼:“后面!后面!”
于是,后座的两人又往后开枪。
杜召快速压身躲避过去,再一脚油门,撞得前车快散架了。
杜兴晕头转向地从后视镜看向后车,只瞧见一个模糊的黑影,蒙了面,什么都分辨不出。
“彭——”
又撞了上来。
“他妈的,哪来的疯子!”车子左摇右晃,杜兴被摇得想吐,拿司机撒气,“方向抓稳了!会不会开车!不能开滚下去!”随即又冲向后面两个,“都干坐着干什么?养你们吃干饭的!给我打!头伸出去!打!打!”
一个队员刚将手伸出车窗,手腕中弹,枪坠落下去。
“啊——”队员捂住伤口,痛苦地哀嚎。
“叫你妈!继续打!”
这枪法。
杜兴忽然想起一个人。
他顾不及多想,赶紧拔枪,刚要亲自动手。
杜召一个加速,窜上前,与他们的车齐头并进。
杜兴侧脸,看向与自己不过半米之距的男人,即便他蒙了面,也一眼就认出这对熟悉的双眸。
他瞪圆了眼咆哮:“杜召!”
杜召抬手,朝他开枪。
杜兴躲得倒是快,蛇似的,一个滑身钻到下面,子弹从他头顶飞过,正中司机的头颅。
方向盘没了掌控,往路边的铺子撞去。
杜兴被撞得一头血,待车停,踢开车门跳下去,连滚带爬到路中间拦住一辆私人汽车,举枪将司机赶下来,带着小弟上车,继续追过去:“给我活捉他!活捉!让他跑了,我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前面还有一辆汽车,紧追着邬长筠所在地卡车不放,眼看就要追上了。
经过多次撞击,杜召的车早已不堪重负,这一回,没像刚才那样直接撞向车尾,而是踩紧油门从他们身边超过去,随即立马转向,以车身为阻,延缓他们的速度,护送卡车撤离。
后车动力足,杜召被往前推行,车胎也被打爆。
杜兴的车又狂飙过来,这样拖下去可不行,他握紧方向盘,加油门甩尾,让后车车头偏转方向往墙上撞去,随即再次调转方向,快速往后倒,与杜兴的车相距不到十米之远,再换前档,疾速撞过去。
杜兴见他不要命的样子,一时失了神,反应过来才疯狂拍打旁边的司机:“躲开!快躲开!”
晚了。
“彭——”
……
另一边。
陈修原等人还与日本兵恶战。
人数、武器都不敌,只能后退,将暗室门锁上,再用座椅堵住。
陈修原对白解道:“下水道没有遮挡物,打起来我们毫无胜算,定时炸-.弹还有六分钟,坚持不住了,你带他们先撤,我拖住敌人。”
“不!”
“走,快点!阿召不在,全部听我的,撤!”
白解不同意:“你带他们走,我来掩护!我上过无数次战场,实战经验比你足。”
“不行。”
“相信我!当年留在南京我都活着出来了!”白解用力搡他一把,“快走啊,别废话浪费时间了,等会一群人全完蛋!你要让女同志背着人跑吗!”
程梅背着中枪的战友,背被压弯下来,只能靠扶墙勉强支撑:“我留下,你们走,我还能战斗!”
“都别推来推去了!”语落,一声爆炸从暗门传来,墙都跟着晃动,“他们炸门了!小舅,上面没动静,爷要么是死了要么已经带着邬小姐逃脱了,不管是生是死,这些人得走出去!你总说顾全大局,留得青山在,人活着才能继续奋战下去!不能再多伤亡了!”
陈修原看向身后的战友们,伤的伤,死的死,昏厥的昏厥,能站着的只有四个人了。
白解看了眼手表:“来不及了,还有不到五分钟。”他趁陈修原不注意,一把将人踹出去,关上后门,下了锁,“小舅,我要是回不来,帮我照顾儿子。”
说完,便架上枪,朝着敌人的方向。
陈修原从地上爬起来,里面先是“轰”地一声,紧接着,枪声四起,白解和他们打起来了。
“白解!白解!”陈修原重重砸了下门,迅速冷静下来,转身将一位腿部中枪的同志背到身上,“撤。”
太多枪口对着,白解头都不能冒,他躲在墙后,长呼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颗炸.-弹扔过去,藉着爆.炸的威力与翻滚的浓烟灰尘迅速起身,打向外面藏在顶灯上的炸药包,瞬间,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碎瓦砖石落下来,将炸伤的日本兵再次砸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