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番外(58)
杜召问邬长筠:“去戏院?”
“我去片场。”
“送你一程。”
邬长筠跟上去,省得自己叫黄包车了。
警察在后头谄笑:“那杜老板慢走,事情包在我们身上,保证处理妥妥当当。”
“嗯。”
邬长筠报了地址,杜召把车转个头:“都被卖了,还往贼窝跑。”
“我可没钱赔违约金。”
“说两句好听的,我帮你。”
“总麻烦您多不好。”邬长筠琢磨起昨晚的事,不知道林导是否知晓此事,见他那醉死过去的模样,八成是被蒙在鼓里。若真是穿一条裤子的,也没什么惊讶,行行都有类于这种的事情。一走了之容易,但她签了合约,必须把这戏演下去。
想真正在这行捞到金,要么完美到无人可替,要么有权有势,有强大的靠山。
她什么都没有。
“邪门,给女人当司机,还是头一回。”
他一句话,倒让邬长筠灵机一闪。
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大山吗?
她奉承道:“真是我的荣幸,感谢杜老板百忙之中还抽出空送我一个无名小辈,今天招待不周,改天再好好请您吃一顿。”
杜召斜眼看她,忽然轻笑一声:“发什么疯?”
“……”邬长筠一脸谄笑,“实话而已,您帮了我这么多次,虽然家中贫寒,薪水微薄,几顿饭还是请的起的。”
“你这肚子里又装什么坏水?算计我什么呢?”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真聪明。
邬长筠:“没有算计,真心实意。”
“我信你才有鬼。”
车子开到剧组,工作人员正在搭外景,导演坐在棚子里和演员说话,整个片场用几根隔离带围住。
杜召把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下去。”
“谢谢,再见。”邬长筠手落在车门把上,假装拉不开,“门怎么坏了?”
杜召睨过去,没吱声。
邬长筠使劲掰扯:“这什么破车。”
杜召就在旁边看着她演,心里乐得慌,顺着她的心意下车,从车头绕过去,拉开车门,手撑在车顶:“真是破车,明天就换一辆。”
邬长筠仰视他:“让我出去呀。”
“不要我搀一下?”
“那就谢谢了。”邬长筠刚伸出手,杜召猛地一拉,人重重地撞进自己怀里。
邬长筠登时怒了:“干什么!”
瞧瞧,原形毕露了。
“还以为你能多演会,”杜召松手,望向不远处指指点点的剧组人员,“你这是……狐假虎威呢。”
被看穿了,邬长筠也不装了,理理他的衣领:“大树底下好乘凉嘛,杜老板慢走,仔细点,别再撞上个什么仇家。”
人刚要走,又被杜召拉回来,他双手落在车顶,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身下:“晚上,一起吃个饭?”
邬长筠后背紧贴着车门,笑笑:“晚上排了戏。”
“行吧,”杜召放下手,“大忙人,去吧。”
“嗯。”
身后是车子开走的声音,愈来愈远。
邬长筠走进人群,瞬间就有人同自己打招呼,一个个嘴角快咧到耳根了。
她去换上衣服,问清今日所拍内容后,便到空地上自个练会。
一会有人给她送茶来:“邬小姐,喝点水。”
一会有人送个小甜点:“小邬,吃点东西。”
虽不高尚,但她很满意自己这招,这么大的靠山摆在面前,不靠白不靠。
反正也不指望在这行长久混下去,挣够了钱,走人。
……
晚上,邬长筠回到家,楼下租客听到声音出来:“回来啦。”
“嗯。”
“昨天那位先生是你什么人?”
“怎么了?”
“哦呦,大半夜的,吓死人了。你快上去看看。”
邬长筠走上楼梯,来到自己房间外,只见门都被换了。
“上午来人换的,还留了张字条。”
邬长筠看着这格格不入的铁门,拿起塞在门把上的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笔迹刚劲有力——你这门不行,一踹就散。
她莫名能想到杜召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禁不住弯起唇角。
真是傻大款。
租客把钥匙给她:“那位先生是不是喜欢你啊?我看长得又高又帅,挺有钱的吧?”
“不是,”邬长筠接过来,开门进屋,对他说句“谢谢”,便关上了门。
屋内同离开时并无二致,她将纸条揉了,扔进垃圾篓里,倒了杯水,坐到书桌前歇歇。
忽又想起杜召,方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这坐了一夜?
邬长筠看向面前放着的英文习题册,随手翻开,愣住了。
上面出现了几道红色印记,勾勾叉叉的,错误的地方还用红笔写了正确答案。
邬长筠又往后翻了几页。
他居然……给自己改了一夜试卷!
……
第33章
邬长筠把每个做了标记的地方都重新看一遍,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肚子有点饿。
她起身去厨房,想做点热食,又看到那锅晶莹剔透的粥,早上出门,忘记刷了。她把锅端起来凑近闻了闻,并没有变质,便加了水,再放到灶上热热。
米面昂贵,是多少穷人求之不得的食物,她也屯了不多,哪舍得浪费颗粒。
很快,稀粥热好了。
邬长筠盛起一碗,打开折叠小餐桌,还拿了小罐咸菜。
可第一口,叫她愣了一下。
杜召居然放了糖。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瞧着威武雄壮的,居然喜欢吃甜。
她忍俊不禁,又吃了一勺。
真的……好甜啊。
……
第二天,邬长筠就被加戏了。
全组上下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捧在手里都怕化了。
林导来找过邬长筠一次,他确实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只不过醒酒后发现吴光耀骨折住院了,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是被当下沪江城赫赫有名的杜末舟踹的,为的是个女人。再加上他亲自送邬长筠来片场,两人举止亲昵,谣言如风扩散,传得沸沸扬扬。
——杜氏老董养了个戏子做情人。
邬长筠直白地同他说了被下药一事,引得林导悔恨交加。
这样也好,叫他有愧疚,生了愧疚,自然会想办法弥补。
一天的工作结束,导演要派车送邬长筠回去,她拒绝了。站在路边想拦辆黄包车,还没招手,又一辆车停在面前,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陈少恩:“我送你。”
邬长筠与他戏里戏外都无交集,也从未说过话,道了句谢:“我自己叫车就好,不麻烦你。”
“不麻烦,现在还早。”陈少恩下车为她打开车门,“一起吃个饭,五月她们也去,大家拍戏这么久,还没好好了解下。”
“我还有事,谢谢美意。”果然,权贵的力量是巨大的,从前怎么没想了解?邬长筠仍是拒绝,不想与他纠缠不清,省得被记者拍到,上报纸招人骂,抬手招下路过的黄包车,对陈少恩说:“再见。”
“好吧,等你下次有时间,”陈少恩笑着跟车夫打招呼,“辛苦了,慢点。”
“好勒,走喽。”
邬长筠没有让车夫拉自己回家,停在街边去买了屉小笼包,又打了袋粥回去。
吃饱喝足,开始看剧本,这是导演新给她的,比从前多了不止一点点台词。这都不要紧,重点是加了薪,直接翻了一番。
天亮,邬长筠又赶去剧组。
昨晚回家她喝了几口酒,又睡得晚,现在脸上还有点肿。
导演给她送了杯咖啡,还闲聊了几句,问的是杜召的事。
邬长筠没多说,只透露是朋友,一是不想骗人,二是少言也能保持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