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风筝(128)
由于林欢朴实无华的身份,她的证词可以说直接导致了纪怀序彻底失去主动权。
林欢小跑着来到纪怀序面前,有些着急地道:“你终于出来了。是不是没事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纪怀序平淡地注视着她,起先没有打断她的表演,但在她准备流泪时,他说道:“手机给我。”
林欢的声音戛然而止,哭泣的势头也被半路截停,她有些愕然:“什……什么手机?”
纪怀序始终平静,像在陈述什么无关紧要甚至事不关己的事:“你顺手牵羊的本事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厉害,演技也是。”
没等林欢为自己辩驳,他蹙眉道:“手机里有很重要的东西,还给我。”
林欢哑口无言,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他好像并不在意。
纪怀序是冷漠的,林欢一直都知道。林欢害怕这样的他,她是现在才彻底清楚。
这几天她不安,每天都来警局附近,也带着他的手机。她是想还给他的,但还没想到一个好方法。
但现在也不用想了。林欢将手机递出去的同时低声解释道:“那个人说你不会有事,我只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嫁人……我需要他帮我。”
林欢想自己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不伦不类,纪怀序应该听不太懂。但很明显,纪怀序并不在乎。
纪怀序将手机拿回,低垂着眉眼按压几次开关,见电量已经耗得干干净净,最终放弃,收起便要走。
走出几步后林欢还是喊住了他:“阿序,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但我是不希望你出事的。”
纪怀序没回头,却笑了笑,声音温柔如旧:“那我谢谢你的好心。”
秦普在旁围观全程,都有点走不动道了。
他愣愣地看着比面对他时还要冷淡的纪怀序,又看了看陌生的清秀女孩。
女孩脸上的内疚不似作假,纪怀序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但秦普还是没有过度关心,跟着纪怀序略显焦急的步伐离开了这个倒霉的警局。
秦普始终记得自己身上的委托,在纪怀序身后加快脚步追赶,鼓起勇气提高音量:“你现在要回家?”
纪怀序听出他的问题十分不合时宜,怪异之处溢于言表,停下了脚步。
同时,一股极为不祥的预感升了上来。
在他回头前,秦普又摸了摸脑袋,视死如归地说道:“齐筝那天说她和她妹妹这两天就搬走,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第89章 告别:不只有你而已
齐筝并没有顺利地按照原计划搬离现在居住的地方,因为齐颂表现出了难得的乖张与严肃。
齐颂在齐筝收拾东西的时候非常认真地问她:“阿序哥哥知道我们要搬走吗?”
齐筝头也没抬,撒了个不算谎的谎:“他没必要知道。”
齐颂又问:“齐筝,你有没有把阿序哥哥当我们的家人?”
齐筝就笑:“他什么时候是我们的家人了?你认的?”
齐颂许久没说话,背对着的齐筝也没有看她,继续打包着行李。
她们的东西不算多,可收拾到第二天也没有收拾完,因为齐颂的不配合。
齐筝是真的有点生气:“那你自己留在这吧。”
相比于和纪怀序的事,她现在更介意齐颂竟然为了他跟自己作对。
齐颂嘴巴一撇:“我肯定跟你走啊,但总要见最后一面吧?可阿序哥哥好久没出现了。”
或许齐颂说的话还是有些让齐筝在意,也让她这种向来不习惯交代以后的人,决定等在这个比往常清冷了许多的屋子。
她也的确等到了纪怀序。
被淋湿的纪怀序猛地推开门便往里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看到坐在客厅那架旧钢琴前的齐筝时,他那颗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撑着膝盖顺了会儿气,表情也终于逐渐恢复正常,仿佛安抚自己一般叫她:“齐筝……”
他想说自己没事了,也想说他回来了。但其实都不太合适。
因为他很明白齐筝比他还清楚自己的情况。
就在这犹豫的当口,他余光扫到了摆在墙角的纸箱和行李箱。就在他的心开始下沉时,一直没回头看他的齐筝说话了。
“我们要搬走了。齐颂说的对,还是该亲口跟你说一声。”
她摸了摸钢琴,最后收回手,始终没有翻开琴盖。
纪怀序站直身子,在逆光的方向看着她,语气莫测:“因为这次的事?”
“不只是。”
“你去找过夏念森了?”纪怀序根本听不进其他的话,兀自追问道。
齐筝终于侧头看过去,将他的憔悴和狼狈尽收眼底。
“对。”
闻言,纪怀序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一种刺痛自他的眼角蔓延开来:“我去找他。”
他话音未落就转身,齐筝却在他身后缓缓开口:“你能做什么。”
一句话便让纪怀序迈不动脚步。
“实话告诉你,我的确跟夏念森谈过了,但跟你的事没关系。”齐筝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只不过他说已经没必要为难你了。”
纪怀序仍是一动不动,也不知听到没有。
齐筝却嫌还不够似的,又补充了一句:“这次算是双赢,挺好的。”
齐筝说得真的好轻松,好容易。纪怀序竟然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和内容回应她。
双赢吗?
谁赢了?
其实他有很多话可以问的,齐筝不见得不回答他,可纪怀序却知道,唯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你已经决定了?”他问道。
过了许久,齐筝的声音才传来:“嗯。我们都有很多的事要做,不该被无关紧要的东西绊住手脚。”
这句似乎格外真心些,但纪怀序已经分不清这是劝告还是借口。
或许他本就不是个将前途看得太重的人,所以他每次在心里偷偷描绘的未来,全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日常。他不明白,齐筝说的无关紧要究竟是什么。
纪怀序转过身,面上已经看不出情绪。
“我再问你一遍,是决定了吗?”
他的语气仍旧温柔,像是清澈而微凉的泉水,只是泉水下暗潮汹涌。
齐筝不自觉又摸上了那架被纪怀序擦了许多次的旧钢琴。虽然他从没明说,齐筝却知道,他在期待她有一天能在这里弹奏一曲。
她有过这个打算,但好像来不及了。
齐筝从琴凳旁站起身:“是的,决定了。如果齐颂的入学名额你要收回去,我也无话可说。正好名单还没公布,可以……”
“是无话可说,”纪怀序突然打断她,停顿的几秒里思绪万千,却只凝为很轻很轻的一句,“还是不需要了?”
齐筝没回答,纪怀序片刻后点点头,:“也对,总有人能给你更好的。”
很快,他用一种释然的语气说道:“但我说话算话。名单就快要下来了,不会有变动的。”
齐筝想要说句类似感谢的话,然而唇畔相触,却还是无声。
纪怀序抬眼看了看这个房子,状似随意:“你们不用搬走,我搬。”
齐筝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更加语出惊人。
“我会去申请休学。”
齐筝瞪圆了眼睛,语调瞬间失衡:“你疯了?他说了不会逼你退学——”
刚说完,齐筝恍觉失语,抿紧了唇。
纪怀序有种意料之中的平静,并没有对她的话有其他反应。
“只是休学一年而已。”
他没再解释,只是静静凝视齐筝,良久,突然轻笑道:“齐筝,你知道吗,我恨透了这种没有筹码的感觉。”
***
数月前,齐承坤为了长脸面,在品阁轻工厂投资了一批设备机器,然而数月后,还没等资金回笼,便被通知材料短缺,设备短期内是不可能出厂了。
这种设备只有那一家公司具有制作专利,而轻工厂按照原计划已经签署了旧设备的回收合同,在设备更换间便突然产生了空白期,也就是说工厂必然要面临停产一段时间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