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风筝(141)
纪怀序礼貌地点点头:“您好,我叫纪怀序。”
施琅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与他官方地握了握手:“你好。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优秀了。”
随后纪怀序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在瞥到齐筝的目光后又生生住了嘴。
秦普见他不说话立马接过话头:“您那不也有一批优秀年轻人?不是我偏心哈,齐筝尤其优秀。我俩呢都是齐筝的朋友,也都算是您的晚辈了。我这人不会说花里胡哨的话,不想整虚的,就想问问您,觉得这条件怎么样?”
施琅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略一思索便清晰认清了现在的情况,很快从容地说道:“这对我们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不过还是要按照流程,等我们内部达成一致,再给最后的答复。”
秦普打了个响指,十分松弛的模样:“没问题。我等您。”
还有剩余细节要讨论,会议继续。
秦普看一眼身边不再准备开口的纪怀序,就见他毫不避讳地看着齐筝的方向,就差把两人关系匪浅写在脸上。
而齐筝,脸色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依旧安静地坐在原处,不时便附耳听施琅的低语。
会议结束后,施琅并没有细问齐筝跟那两人的关系,而是一直以一种揶揄的神态时不时朝齐筝送来两眼。
齐筝则保持着不多说便不错的准则,只做自己本职的事。因为她其实心里门儿清,别看她与施琅越来越熟悉,施琅偶尔开她玩笑,但其实施琅最看得上的还是公事公办雷厉风行的风格,太多私事的露出显然会是隐雷。
回程时间在这天下午,秦普又一次主动联系施琅,说安排了人送她们一行去机场。
几辆车停在酒店门口,看着一辆车前的纪怀序,施琅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打了个呵欠:“我有点困,坐后面这辆宽敞的休息一下。归帆,阿威,你们跟我一起……你们,去那。”
施琅把剩下的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唯独剩了齐筝。
以及站在车门边的纪怀序。
齐筝不愿在这点上纠结,更不想耽误大家时间,便顺其自然地坐进了纪怀序的车。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对话,只有“开空调吗”“开窗吗”“听音乐吗”这类对话。
齐筝的每个回答都不外乎“不用”“好的”。
能两个字解决的,不用三个字。
机场的客观距离其实挺远,但纪怀序却觉得很快就停了车。
在齐筝解安全带的时候,纪怀序终于没忍住,抓住了她的手。
“齐筝,”他轻声说道,“照顾好自己。”
齐筝看了他许久,“咔哒”一声响起,还是将安全带解开了,随后去拿放在一旁的包:“这倒不用你说。”
她原本打算直接推开车门下车,最后却还是回了头,顿了顿才说:“齐承坤跟警察说自己是被人挑唆才犯下大错,可那人的ip追踪不到。”
说话的同时齐筝在观察纪怀序的面部表情。他的眼睛依旧带着微光,似有千言万语,此时却隐忍不发。
“警察给我看了聊天记录,不知道为什么……”齐筝歪了歪头,“他字里行间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是吗。”纪怀序闻言浅笑一下,“也许人总有相似的地方。”
齐筝又盯了他一会儿,离开前最后只留下一句:“你也是。”
毫无来源的一句话,直到齐筝消失在视线尽头,纪怀序才反应过来,她回应的是那句“照顾好自己”。
飞机上施琅没再偷摸打趣齐筝,但却暗示着齐筝注意李归帆。
齐筝这才将注意力分出了一些,发现来时特地以座位号克他为理由要求换到她身边的李归帆,这次却离得远远的,上了飞机便开始发呆,始终没有说话。
齐筝自然明白这是什么信号,若是以前的她,或许会打算主动维系一下这段关系,但于现在的她而言,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齐筝只看了李归帆一眼,便将空姐递来的毛毯慢条斯理地打开,戴上了眼罩。
思考什么都不如在这两小时的短程中睡一觉。
毕竟一旦落地千湖,那些糟心的事又要一股脑地追上来了。
***
第二天中午,齐筝在学校下沉广场最尽头的一家咖啡馆和沈嘉聿见了面。
沈嘉聿并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接将几张纸质报告从桌上推了过来。
“怕直接说会吓到你,所以手机里先跟你打了个预防针,这件事可能有些严肃。”沈嘉聿眉头紧锁,说得十分认真。
齐筝先浏览了一遍纸上的内容。许多数据和图标她不能完全理解,但却对结论性的文字相当敏感。
“是食物中金属过量的意思?”齐筝抬眼,与沈嘉聿对视,“谁的食物?”
沈嘉聿微不可察地叹口气:“晚璎。”
齐筝并没有过分惊讶,因为她其实早有所预感,柯晚璎的状态看起来实在太不正常,若是中毒倒是说得通。
“我把她家里的食物残渣送去了检测,但她本人多次检查过身体却没有异常。”沈嘉聿有些不解,“她父母都是医生,按理说应该查得很细才对。”
齐筝继续翻看报告,若有所思:“这种家里亲自烹饪的食物,几乎不会有人怀疑,顶多是给人做全身检查。但残渣里检测出的量本就少,何况她身体里的。而且她或许中毒的特殊症状不明显,她父母不一定认为有必要做针对性筛查,只以为她是一般的身体不适。”
沈嘉聿觉得有些道理,但目前仍有问题横亘在他眼前:“会是谁要害她?”
齐筝默了片刻,才再次看向沈嘉聿:“嘉聿,你都把她的食物残渣带走检测了,难道不是有怀疑的根据了吗?”
沈嘉聿稍稍怔愣,最后无奈地苦笑:“你还是那么聪明。”
他摸着杯沿,动作却不如他的表情看上去那么平静:“我怀疑是夏念森。你信吗?”
齐筝眨眨眼:“有什么不信的。”
从他喝醉那天的失言来看,齐筝猜测他在对付柯晚璎,只是她并不清楚他用了什么方式。
沈嘉聿没想到齐筝会答得这么快,看着她略有些失神。
而从沈嘉聿的表现来看,齐筝发现他比她想象的还要优柔寡断一些。但她却似乎并不想等他进行下一轮的深思熟虑。
“嘉聿,你觉得是人命重要一点,还是你其他的顾虑重要一点?”
对于这个问题,沈嘉聿却迟迟没能回答。
齐筝虽有预料,却也难免再次感到遗憾。
沈嘉聿的顾虑的确太多也太杂,所以他从来都不会是她需要时第一个想到的人选。
沈嘉聿看着齐筝拿起那几张薄薄的报告,询问他:“我可以带走吗?”
他自然点了点头答应,而后本想缄默,却还是问了句:“你想怎么样?”
无论是出于自我保护,还是出于对沈嘉聿曾经做的那些事的感激,齐筝并没有明着回答,而是说道:“这点证据说明不了什么,但有的人却比证据好用多了。”
***
夜晚。
格安的女寝楼下,和其他高校也没有太多不同。灯光下有许多重叠相拥的亲密,也有漫步小道的暧昧。
齐筝绕过这些旁若无人的家伙,走向了连廊后的花圃过道。
这里离女寝不远不近,却远离人群,显得安静。
在她走近一棵两人合抱的榕树时,一只手突然伸出将她拉到了树后。
虽然是被微信叫下来的,但这一刻齐筝还是勉强才压下嗓子眼的惊叫。
在她看清面前那人的样子前,一个华丽的纸质包装盒被先一步捧到了她眼前。
“登登!惊不惊喜?”
夏念森的脸出现在包装盒后,小而精致,榕树上的小夜灯照耀下,比平时要多了几分柔和。
齐筝打量着眼前的盒子,认出上面的标识是一家本地老字号的蛋挞店。
“梦圆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