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夏念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

齐筝挺喜欢吃甜品，这是夏念森努力观察得出的结论。

梦圆斋是远近驰名的老字号，它家的蛋挞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在网上火一次，主打的就是甜品最高的评价“不会很甜”。

虽然他也不知道蛋挞算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甜品，但他总觉得齐筝会喜欢。

他也知道齐筝最近有点忙，见一面不容易，便在见面前驱车去了另一个区，排了三个多小时的队，才限购了这么一盒。

他不是不能安排个别人替他排队替他买，但他不想。

夏念森打开纸盒，始终紧盯齐筝：“尝尝？”

齐筝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便没有拒绝他的提议，用他准备好的纸巾托住一个蛋挞送进嘴里。

的确是外皮酥脆，内里滑嫩鲜甜，有一股非常特别的浓郁焦香味。

“怎么样？”夏念森迫不及待地问，“好吃吗？”

齐筝咀嚼完嘴里的一小口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没吃吗？”

“没有啊，”夏念森理所应当，“就这么一小盒，排了好久的队，我可舍不得吃。”

齐筝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出了他眼里的期待。即便齐筝知道，夏念森说的那些话有刻意夸大卖惨的嫌疑，此时却还是顺着他说道：“谢谢。”

夏念森的眼神却在没等到下一句话后暗了些：“没啦？”

齐筝顿了顿，补充道：“我很喜欢。”

她向来是知道别人想听什么的，但她说不说就取决于不同目的了。

这下夏念森笑得开心了，下一秒就来牵齐筝的手：“喜欢就好。”

两人在无人的花圃过道处站了许久，夏念森在跟她分享这几天的大事小事，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但沈嘉聿跟她说，检验出掺杂了金属的残渣，便是前两天从柯晚璎家中取的。

齐筝第一次想要仔细观察观察夏念森。

以前她对他是避之不及，却几乎没产生过畏惧，因为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生命会受到威胁。

只要活着，就一切好说。

可现在齐筝再看他，却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想到这，齐筝手里的蛋挞也没法继续往嘴里送了。

“怎么了？”见齐筝表情有些奇怪，夏念森第一时间便发现。

齐筝按捺住莫辩的情绪，提了提嘴角，直接转移话题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夏念森认真至极地盯着齐筝，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等着她继续。

齐筝在心中再次迅速进行了一次利弊权衡，说道：“我想约一篇关于文物保护规划的稿件和一次专家采访，用在我发布视频的账号里，但我邮件联系历史学院的教授几乎没有回复的。你能……帮我吗？”

齐筝刻意说得有些摇摆不定和小心试探，仿佛十分为难。

可夏念森听完后却看上去很高兴，笑得比刚才要开怀得多：“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等我明天就去找那些老头老太，极速搞定。”

齐筝便顺势换上了那副单纯天真的样子，露出些感动的神色：“好。”

第99章 收益：难得糊涂，难得清醒

孙薇重新出现在千湖市，甚至去接齐颂放学，齐筝并不觉得太过意外。

八成是齐承坤落魄后又想到了她，想要旧事重演，赖上孙薇这个冤大头，想尽办法联系上她。

孙薇对此怎么想的齐筝暂时不知道，只知道当带着孙薇进了她们的出租屋，又看着她在厨房里专注地准备着饭菜时，生出了一丝荒谬的感觉。

齐颂在身后拉了拉齐筝的衣摆，齐筝看向她，又被她神秘兮兮地引到了阳台上。

推拉门一关，齐颂仰头便说道：“对不起齐筝，其实妈妈前几天就来找过我了，但我没告诉你。”

齐筝看看屋里又看看她，最后说道：“没什么好道歉的。她和齐承坤不一样，我知道。”

孙薇的确不够合格，但她也同为受害者，从没主观地想要害她们。即便带来的伤害实打实，但齐筝和齐颂对她的感情和同情，是远大于怨恨的。

况且齐筝一直都知道，齐颂很想念孙薇。

许久没见面，孙薇的话其实不多，而是几乎不停地在屋子里做家务，随后便是查看齐颂的作业。

她是个聪明的，若不是以前家中困苦，应该也能有个很平顺的前途。所以辅导齐颂的作业其实不难，小时候的齐筝便是由她开蒙。

齐筝晚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久久未动，一直在想，如果她们的人生也没有大灾小难，一直平庸，该有多好。

只可惜每个人都走上了不得已的路。

第二天，孙薇一早便出门了，齐筝大概猜到她去干什么，这个猜测在她疲惫地回来时便坐实了九成。

齐筝在吧台倒了杯水，盯着孙薇等她开口。

果不其然，她像是要找人倾诉，也不管自己和女儿的关系是否还有些尴尬。

“他已经变了样了，差点认不出来。”

“他竟然当着警察的面羞辱我，我跟他吵了一架。”

“他还想让我帮他，真是不要脸到极致了。”

齐承坤其实还骂了齐筝和齐颂，但孙薇一个字都没提。

面对孙薇的咬牙切齿，齐筝仍旧一副平静的样子：“不去见他不就万事大吉。”

孙薇被堵，沉默很久，最后才叹口气：“是我蠢。小筝，是我蠢。我对不起你们。”

齐筝并不在乎孙薇的道歉，她其实更想问她把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处理得如何了，毕竟齐筝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那些所谓的男朋友。

但她最终还是没问。因为齐筝总是会想起从前每次提及这个问题，孙薇总是说：“你不用管，好好读书就行。小孩子天天想这个干什么。”

齐筝反驳过很多次，她想要的是没有后患的生活，她想要的是明朗的未来，可孙薇从来都不懂。

从前是这么过的，没道理现在就相互理解，冰释前嫌。

既然都无法割舍，那就稀里糊涂地过吧。

***

挑了个阳光不错的日子再踏入Dejavu，齐筝已是不一样的心情。

店员还是从前的熟人，在注意到座位上的齐筝后都相互提醒着看去，有些惊喜的样子。

齐筝与他们抽空寒暄了几句，不过十分钟左右，喻延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似有所感朝齐筝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去前台交待了几句，这才走向她。

“好久不见。”

喻延先开口打破沉默，齐筝也顺着他的话说道：“好久不见。喻总最近很忙吗？”

喻延知道自己脸色不太好，被点出来也没有隐瞒：“嗯，最近在忙合作项目。”

齐筝嘴角的弧度始终如一：“夏家和柯家带头的政府医疗项目？”

喻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却没有开口询问。

齐筝也就继续装傻，没再提。

在服务生将两杯饮料端上来后，齐筝不紧不慢地将包里的那几张纸质报告放在桌面推了过去。

“这有个东西，喻医生帮忙看看？”

喻延知道不简单，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接过那几张纸查看。只是越看越不对劲，最后抬眼凝视齐筝：“什么意思？”

喻延知道，齐筝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他看这个报告。

“你是医生，对于健康问题肯定比我更敏感。”齐筝仍旧语气无波，正常陈述着，话里的信息量却很大，“这是柯晚璎食物里的残渣检测报告，金属毒性超标。你知道跟谁有关吗？”

喻延即便看报告时没猜到，但结合齐筝的话也有所预感，却没有明说着点破。

齐筝也不急，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最先沉不住气的不会是自己。

果不其然，喻延也不知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想到了什么，笃定地说道：“他是为了你。”

齐筝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也猜到了喻延会试图反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