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被吓到了。

眼里还有残余的雾气，是她来不及遮掩的，贺临礼突然注意到她颤抖个不停的右手小指。

他目光直白，像是将她的脆弱一览无余。

贺知意察觉，慌忙将手收回袖中躲藏，她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为了平复被捉弄的心情。

贺临礼目睹一切，涌上嗓子眼的狠话，突然再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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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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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光线进入大片。

贺知意清醒，看了眼床头时间，今天晚起很久。她昨晚没休息好，今天更不想见那人，磨磨蹭蹭还是收拾好下楼。

贺知意没看见人，有些意外，想到这个屋里还有自己，又觉得再正常不过。或许贺临礼是有点良知的，不再使唤她做个自己不吃的早餐，再悠闲扬长而去。

父亲一出差就会很久，母亲那边忙起来也无暇顾及贺知意，所以大部分时间，也都是贺知意一个人在家。

吃早餐的间隙，贺知意收到方玥发来的短信，是邀她去同学聚会的。母亲不喜欢她参加这些没意义的聚会，所以这些聚会她几乎没参与过。

贺知意盯着消息界面，屏幕映出自己的模样，她敲敲打打，删除又编辑，反复几次，最终发送了消息。

已经毕业了，她还没跟朋友好好告别，她成年了，想擅自决定一次，而且如果这次不去，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些同学了。

—

贺临礼回来的时候是傍晚。

贺知意仍在院中的亭子里看书，她是有听见车来的声响，但这次没特别留意，以至于贺临礼坐在她旁边时才察觉。

贺临礼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盯着她看，贺知意被看得不适。她回望他，却被他那过于直白的视线压了回来。

贺知意不理解。

这个人不喜欢她，又总是朝她身边凑。

她瞥他一眼，后继续专注看书。

贺知意低着头，看得很慢，偶尔传出翻动纸张的声音。贺临礼有意无意扫上两眼，是纯英文的长篇小说：《鼠疫》。

贺临礼有点印象，贺知意那天看的是这本，今天她还是在看。

贺临礼没想过，看起来又呆又胆小的人，会看这种书。他就安静盯着人看，目光最终落到贺知意手上。

手很小，如果跟他比起来的话。但很白，又细又长，看起来很软。

是有点好看，翻书的时候也是。

贺知意耐不住，已经起身离开了亭子，意识到自己被人丢下，贺临礼也跟着起身，他就跟在贺知意身后，间隔贺知意几步的距离。

夕阳西垂，两人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贺临礼很高，他的影子将贺知意的整个包裹，完全覆盖。

贺临礼今天没走，留下来吃饭了，还非常幸运的等到了母亲给贺知意安排的晚餐。

贺知意不愉快。

她在餐厅摆放了饭菜，贺临礼很自然地坐了过来，贺知意还算贴心地给他准备了多余的碗筷，然后自己坐回座位，安静吃着。

但饭菜明显是不够两个人的，原本母亲安排的有多，但贺知意不想浪费，后续送过来的便掐着份量。

谁会想到，大少爷会跟她坐在一起吃饭。

贺临礼就吃了两口，后续再没动筷，贺知意没管他，吃完就准备收拾碗筷去洗，临起身时被贺临礼叫住。

“刚高考结束？”

她没看他，只低低应了声“嗯”。

“考的怎么样？”

贺临礼没放过她，长指刷着手机，视线也没看她，语气平淡，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贺知意看向了他，贺临礼察觉，也抬起了头，这是贺知意第一次呈俯视的状态看贺临礼。

贺知意承认，如果贺临礼不那么盛气凌人的说话，他的声音是好听的。即使是微微撇脚的中文。

她这次没躲，嗓音也大了几分。

“挺好的。”

她又补充道。

“能进怀大。”

贺知意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不对，贺临礼又沉默了。

她有些急促地将收拾完的碗筷送去厨房，后磨磨蹭蹭出来，看见贺临礼还在餐厅的椅子上坐着，一时两难。

她在客厅，朝着贺临礼轻声招呼。

“我去休息了。”

贺临礼起身，看她一眼，只轻飘飘丢下一句。

“消消食再睡。”

院中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不一会儿扬长而去，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更加安静空荡，贺临礼走了，贺知意松了口气。

她孤零零地站在客厅，小指轻微发颤。

—

同学聚会约在周末，就是后天，这期间贺知意都没再见贺临礼。

贺知意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临出门心里还在忐忑，甚至为了这次聚会特意挑选了穿着，还涂上了口红，那是方玥偷偷送她的。

母亲不乐意看见她弄这些，所以她不会化妆。

聚餐地点是怀城很有名的一处KTV，原本定的是个餐厅，但有人说毕业了应该好好耍一耍，便换成了兼顾娱乐的KTV。

贺知意原本打算跟母亲说一声，但地点换过以后，她还是决定瞒下来。

出租车停在一栋大型酒店前，一楼是餐厅，KTV设在二楼，贺知意问了前台才确认包厢位置。

二楼走廊比较安静，偶尔包厢内声音过大会传出细碎声响，但影响不到三楼及以上的客人，更加影响不到一楼的餐厅。

贺知意进入包厢，里面隔音效果极好，外面没什么声音，而她进来的一瞬间，整个耳膜便被周围哄闹的人声和音乐声淹没。

五颜六色的灯混着嘈杂的声音，贺知意有些头晕目眩。座位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主座中间坐的是班长许程文，见贺知意进来立马起身招呼。

“知意，坐这儿吧，这里，方玥去卫生间了，一会儿过来，你就坐她旁边就好。”

贺知意微笑点头道谢。

大家都知道，整个班里就方玥跟贺知意走得近些，许程文贴心替她打点好了位置，贺知意坐过去，包厢内陆陆续续来人。

没一会儿方玥也回来了，见贺知意在，咧着笑颜扑过去。

“知意宝贝！来亲一口！”

没等贺知意应声，脸颊上已经传来温热，方玥趁她发懵时又亲了两口，后脱手坐在贺知意旁边，周围熟悉的同学已经笑了起来，贺知意也不自觉挂了笑。

她凭生的那些忐忑不安，都被方玥彻底安抚下去。

从她入学的第一天开始，方玥主动跟她结识，一直对她很好，并且持续了整个高中。方玥温暖了她整个高中时光。

人全部到齐，不全是本班同学，中间的桌上摆放了不少吃的，桌面边缘围着一圈不同类型的酒，大家喧闹起来，彼此划拳拼酒，或是k歌做游戏。

贺知意有看见果汁，在她对面，离她很远。

许程文在她右边，方玥在左，两人都有心照顾她。方玥将旁人劝贺知意的酒都接了过去，许程文也把对面的果汁挪过来。

他小声同她传话。

“知意，你喝这个吧，特意准备的。”

贺知意谢过他，不忘抬手拦住了方玥的动作，顺势接过一杯，红褐的酒水在透明的玻璃杯中轻晃，她尝试着抿了一口。

淡淡的果香混着浓烈酒精味儿，微甜过后都是辛辣，刺激的口感顺着舌头冲入喉间，不是不能接受。

贺知意一口饮完了。

许程文惊愕看着她，方玥显然也没想到，冷不丁打趣她一句。

“知意，你能喝？！开学那次见你一直推脱，我们还以为你不能喝酒。”

贺知意放下了酒杯，口腔里还是辣辣的，只是一小杯，就让她有种被酒气充斥着整个脑袋的感觉。

她笑了起来，笑声清泠泠的，格外好听。

“我可以的，之前确实不行，今晚可以。”

或许，这将是她唯一一次任性。

方玥揽着她蹭。

“贺知意，好啊你，深藏不露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