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依点点头，“哦”。

总之陈星宇说的不会有错。

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人精，就听人精的就好了，反正陈星宇不会害她。

“就是我高中毕业就出来混社会了，不知道学历这块……”陈星宇的眼神明显暗了一下。

“学历应该没事吧。我记得我们原来公司销售，好多高中毕业的……现在公司招聘好像也没明确要求学历……”杨依依安慰道。

“那就行，我有空问问人事。”

人事在老总面前吧啦吧啦一通狂夸，直接给陈星宇定了销售主管。

毫无销售经验，直接主管，大大超出了杨依依的预期。

公司终于签下一个项目，在冀省的广山市，离京都距离不远。

有了项目，招人立马快多了，一个营销团队很快集齐。差几个销售，再慢慢在本地招，这也是代理公司的惯常做法。

杨依依和陈星宇他们奔赴广山。

刚入场千头万绪。陈星宇确实表现出了一些管理才能：销售经理用得顺手，跟大家相处得也都不错。

陈星宇学起来专业知识也很努力，会在微信上问杨依依一些问题。

就在不久前，没有啥实质工作的杨依依代表公司，参加了一场腾讯的产品推介会。

推介会是面向媒体人的，会场上杨依依现装的微信。但是总有嗅觉更灵敏的，已经安装了微信。

都说销售是人精，所以反过来讲，人精完全胜任得了销售。

陈星宇在完成基础培训之后，很快上岗，并且，做得很好。

杨依依这边倒有点棘手。

甲方爸爸李总跟大多数开发商一样，不懂还爱瞎指挥，经常在会上提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提议。杨依依只得据理力争，来回扯皮。

常常定好的东西，都设计一半了，又加想法。改来改去，进展缓慢。

又爱抽风地催进度，仿佛他张开嘴说完，物料们就都从他嘴里幻化出来了，不用设计和印刷。

还爱组局，局上爱吹牛，还爱劝酒。

杨依依戒掉的酒，又拾了起来。

陈星宇明里暗里地会帮杨依依，但是多少总免不了。

杨依依烦李总烦得要死，只能看在钱的份上隐忍。

🔒第十章

有一次，李总单独叫她问了些广告宣传的事情，点点头，然后道，“你看我整天一堆事，好多事情也顾不上……”

李总又开始吹嘘自己多忙多厉害。杨依依腹诽，“你忙就别管这么多了啊，放手给我们专业的不好吗？”

面上还得附和，“李总能者多劳……”

李总受了夸赞，更加吐沫横飞，“我在想，一些营销上的事还是需要专业的人来……”

杨依依心道，“你终于开窍了呀！”

李总继续道，“但是没办法啊，我这没有销售总监，只好事必躬亲! 依依啊，我看你专业不错，考虑一下，过来帮帮我？”

杨依依不太确定，是真的因为自己专业，还是其他原因。

以前卫临项目，甲方的营销总监，是一个美艳的女人。没啥专业性，但是爱找茬。

曾经也给杨依依ᴶˢᴳ找过事，但杨依依凭着自己一腔二逼的孤勇，跟她掰扯了半天，从此放过杨依依，主攻售楼部卫生。

常常置业顾问去送客，在门口多聊几句。她就不知道从哪飘了出来，然后指责置业顾问，“都没人了怎么还不收拾……”

几个纸杯，几张乱放的户型图，没及时清理的烟灰缸，都是她发挥的主场。

常常杨依依在办公时，她便踩着小细跟哒哒地过来了。

永远都只敲一下门，然后接着推门而入，轻飘飘的丢下一张纸，再踩着小细跟飘然而去。

卫生罚款通知，还会正儿八经地盖上甲方的章。

等哒哒声远去，销售经理总会愤愤地来上一句，“也就那位看得上，这样的，让我白上都不上……”

杨依依想，“让我白上都不上”，大抵是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最大的羞辱了。

杨依依那时的项目只在蓄客期，宣传不多，媒体只上了某房网的首页通栏。

但就仅这首页通栏，营销总监一个月到手的，就有 2 万。

若是后期报广等媒体齐发，算算，真是不菲的一笔。

“这样算下来，一年下来就能有套房了啊”，杨依依跟项目经理八卦道。

“哪用得着一年啊！只要表现得好，哄得那位高兴了，一晚上就给一套，也不是不可能啊……”

杨依依还记得，他们项目经理的嘴，特别灵活。提到“那位”，会朝上努努嘴，提及另一位，会朝旁边努努嘴。于是八卦时刻，嘴巴不但不停地张张合合，还会适时地努来努去。

其实美丽的营销总监和房地产开发老总的故事，并不罕见。

而今，李总也邀请她走这个路线了吗？

“放心，说让你负责，肯定放权给你。媒体啥的，该用哪个咱就用哪个，只要卖得好就行了，具体操作我不会过问的……”李总拿出大方的姿态，眼睛却在杨依依身上，扫来扫去。

果然如此了。

若不是甲方爸爸，杨依依真的想骂了。

但是，仍是谢谢抬举，资历还不够，巴拉一通。

从李总办公室出来，陈星宇对杨依依道，“工装下来了，我给你定的大了一号，想着西服活动还方便，你试试，不行我再换。”

“不用了，大一号好。”杨依依道。

销售果然都是人精。晚上他们团队聚餐的时候，负责销售的吴经理，开始往话题上引。

吴经理爱奉承开发商，开会时会有滔滔不绝的马屁，杨依依就觉没啥好感。而今，要当皮条客，杨依依更感觉恶心了。

两个当地的女置业顾问，开始附和。

“是啊，女的在社会上混，确实不容易。说那些靠出卖色相的，其实有得卖也不错啊！就怕我们这种想卖都没得卖的，只能干羡慕……”

“你看咱们杨经理多好，又有能力，又有资本，是真的强啊！”

杨依依只得放下豪言，“真的强的都是睡男人的，而不是让男人睡的！”

豪言哄热氛围，瞬间笑语一片。

尔后，一置业顾问道，“睡男人比让男人睡要累……”

杨依依又开始沉思。这么多年，许建州是让她，挺累的。

对方又补充道，“纯技术层面的探讨啊，纯技术探讨……”

聚餐回去的路上，她和陈星宇拉了其他人一截。

陈星宇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今天李总让我给他当营销总监，被我拒绝了。”杨依依先开始了。

“我真怕他腆着啤酒肚向我走来的时候，我一脚再给他踹飞了。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得赔偿他医药费。”杨依依玩笑道。

大道甚夷而民好径。

捷径不是人人都能走得了的。捷径往往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或者需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最倒霉的是，你以为你走的是捷径，等走过才发现，尼玛这明明是弯路！

大道甚夷，所以走大道就好了嘛！

公司继续开疆拓土，杨依依在忙广山项目的同时，还要经常客串公司提案。

公司花重金聘请了以为专门负责前期提案的营销总监，但为了显得“人多势众”，每次提案，杨依依也跑不了。

这次是广山市下属的县城——安县。

提案的 PPT 刚打开，翻到目录页，甲方的王总就说，“我们的产品都定好了，产品建议这块就跳过去吧，请你们来，因为你们是专业的嘛，主要想听听你们对于产品销售的想法。”

措手不及，大家都面面相觑。一般第一轮，也就是泛泛地聊聊产品，主要是讲解公司案例。

“产品都定了？都多大的啊？”还是他们老总见多识广，率先发问。

户型图立马打印了出来。

杨依依接了一份，然后随口道，“户型面积不小啊，都一百四五的，市调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