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开口阻拦，“改天可以吗？改天再说。”

秦征突然抬手抓住陈知落的手臂，“我想今天说。”

屋子里的林秀华传来声音，“知落，谁呀？是不是夏野啊？”

“不是，敲错门了。”

“哦哦好，夏野什么时候过来啊？”

“他说快了。”

转过头陈知落同秦征说：“我们去外面，不要在这儿说可以吗？”

两个人前后走下楼梯，在楼房的ʟᴇxɪ背面，秦征伸手抓陈知落的手，但被她甩开。

情绪也很镇定，“就这样说吧，一会夏野就来了，所以快一点。”

秦征掩下心里的不适，挤出一个笑，“知落，我知道现在说有点晚了。但我是认真的，过去的十几年来我一直很迟钝，我从没有意识到我对你的无法分离的感情是……”

“我喜欢你。”

陈知落蹙着眉头，如遭雷击，如果她的智力和听力没有出现问题的话，秦征确实是在和她表白。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用一种很惊恐且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秦征，如果这个表白是在几个月以前。

她也许会因此而欣喜若狂，觉得自己十几年的喜欢终于得偿所愿，可是现在是几个月后的冬天。

一切都变了，陈知落有了男朋友，有了稳定的感情。也许明天，她会和夏野订婚，再过一两年结婚。

为什么秦征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他喜欢她？

陈知落猜想，不过是因为从小到大秦征几乎没有被动失去过任何东西。

学习很优秀，恋爱对象都很优秀，创业成功的时间也比其他人更短。

几乎所有他想要的，都在他身边。而他失去的，不过都是他不想要的。

所以秦征没办法接受，他向来不想要的陈知落居然主动远离了他，奔向了新的人生。

当秦征看到陈知落的表情和她下意识后退的表情时，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意思。但他不肯就这样放弃，所以他向前走了一小步，“知落，我…我知道我确实迟了许多。”

“但不是赌气、不是玩笑，我很认真的喜欢你。过去许多年我毫无意识的时候就喜欢你，只是我以为那是对妹妹的感情……”

陈知落冷眼看着他，“你现在说出来的意图是什么？”

“我……我希望你不要和夏野……”

“凭什么？夏野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情。”

很喜欢他……这几个字像是针一样扎在秦征的心里，痛的整个人都发麻了。

怎么会那么快就喜欢上别人呢？陈知落明明喜欢了他十年还不止。人的感情，怎么会那么轻易改变呢？

秦征脑子很乱，他继续说：“那我呢？你不喜欢我了吗？你不是一直喜欢我的吗？”

陈知落的脸色很难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我有跟你表白过吗？”

“但我知道啊，我知道你喜欢我啊，我只是……”

秦征在说完这些话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他有些懊悔，紧闭着双唇。

陈知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却假装不知道？”

“然后在我已经有了恋人有了新生活以后，你来和我表白。就因为你知道过去那些年我一直喜欢你？”

“所以秦征，假装不知道我喜欢你。一次又一次在喜欢你的人面前谈恋爱，让我一次次地失望退缩否定自己，很有意思是不是？”

“你连一个拒绝我的机会都不肯给，现在却跑来说你一早知道我喜欢你？”

这对陈知落来说很难接受，过去的许多年她喜欢着秦征。但她一直觉得这是她一厢情愿只属于她自己的事情，秦征只是不喜欢她而已，他没有任何错。

但是现在却告诉她，秦征明知道她喜欢他，却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他身边围着他团团转。

秦征被质问着，他很想解释，但似乎每一句话都无从反驳。

最后也只能无力地说一句，“我只是害怕失去你，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样冠冕堂皇的解释，陈知落不想听，她只觉得自己过去的十年喜欢错了人，她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她冷眼看着秦征，“原本我一直在告诉我自己，秦征没有错，我不能迁怒于他。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因为你的默许靠近你，哪怕最后放弃我都只觉得是我不够优秀。”

“但今天我才发现，不配的不是我，是你。秦征，是你不配我的喜欢。”

“你把我当成一个傻子，你让我过去的喜欢成了一个笑话。”

“我后悔了，我不该喜欢你的。谢谢你，让我连对你最后一丝情意也消失了，现在我只觉得你恶心。”

一席话让秦征脸色变得铁青，高高的个子，此刻却似乎有些摇摇欲坠了。

他想解释，想伸手去拉陈知落。但陈知落的眼神让他没办法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陈知落继续说：“秦征，以后我们私底下就假装不认识吧。请你不要再说喜欢我之类的话了，真的很恶心。”

“你这个人连带你的一切，都让我觉得作呕。”

“我现在很庆幸，你没有选择我，这是你对我做的最大的好事。”

说完以后陈知落转身离开，只留秦征一个人在原地，他想说不是的。

他从没有把陈知落当傻子，一直以来，陈知落对他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但一直到陈知落的身影彻底消失，他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小年的天已经很冷了，秦征上次发高烧，现在似乎还是有一点没好。

秦征就那样站了许久，很快便冻透了。

陈知落上了楼，夏野还没有来。她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后悔，为自己过去的十几年不值。

夏野是半个小时后来的，带了很多的礼物，林秀华和陈建军还有陈辰几个人都堵在门口迎接。

反而是陈知落被挤到了最后，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因为秦征而影响心情，但依旧心情低落。

只能强颜欢笑，好在爸妈还有弟弟都围着夏野，让屋子里都很热闹。

林秀华似乎很满意夏野，扯着他聊了不少东西，其余人根本插不上嘴。

陈知落在坐在边缘处发呆，今天应该是个好日子的，夏野真的很好。

秦征在楼下站了许久，零下三十度的天，只要站十分钟，人也是要冻个半死的。他站了半小时不止，上楼以后躺在床上咳嗽。

昏昏沉沉间，耳边都是陈知落演练告白时的声音。他很想应下来，他想说他也喜欢她，只是似乎太晚了。

他在陈知落不喜欢他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喜欢她。他的步伐，比陈知落慢了太多太多。

清醒沉沦（3）

夏野离开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一家人送他到楼下，林秀华还在他的车里塞了不少家里自己做的香肠腊肉做回礼。

看来是对他很满意，很快就要过年了，陈知落和夏野这几天也没再见了。

等上了楼，一家人坐在电视跟前聊天。

林秀华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就没下去过，“要我说知落这个男朋友找的好，知根知底家里人都是靠谱的。”

“这孩子虽然年龄比知落小，但是做事妥帖，主要对感情很慎重。你看看像隔壁那个秦征，谈了那么多次恋爱，就不靠谱，得亏没选他。”

陈辰一个白眼翻过去，“妈，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还不是说什么让我姐抓紧秦征。”

“当时那不是我看来看去觉得秦征条件最靠谱，这现在一看人外有人嘛。”

陈知落没说话，虽然她现在不喜欢秦征了，但有一说一当时是秦征没相中她。

倒是现在开始莫名其妙，说他喜欢她，原来喜欢在秦征看来就是这么随便的事情。

因为过去很多年喜欢她所以谈了一次又一次恋爱，因为喜欢她所以明知道她的感情却一次次让她伤心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