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对这种说法很难理解，人可以感情迟钝，但为什么偏偏在她已经有了新生活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看起来倒有种见不得人好的嫌疑了，虽然知道秦征不是那样的人，但陈知落心里确实会这样猜疑。

小年过后就要开始准备年夜饭了，提前炸丸子炸鱼炸麻花大果子，每年林秀华都会做很多鱼味儿大果子让她给隔壁送过去。

都是成年人了，就算不想见面上也还是要过得去的。

陈知落敲门以后，开门的是李云。

她把东西递过去，“阿姨，这是我妈炸的大果子，让我给您送过来一些。”

“谢谢知落，听说你男朋友昨天过来了？”

“嗯，见了个面。阿姨，你家还没准备年夜饭吗？”

“诶，还说呢，这不是秦征昨天突然受了冻，半夜开始发高烧。闹得手忙脚乱的，什么都没弄。”

昨天晚上发高烧，陈知落想到了什么，但也只是客套地和李云说：“那可得让他去打点滴，阿姨我就先走了。”

其实秦征的身体很好，他也不常生病，只是在今年一个月内似乎生了两次病，但总归是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秦征打着点滴，连续生病让他整个人都病恹恹的，第一次过年的时候这样不痛快。

其实回来之前他给陈知落买了礼物，是很久之前陈知落喜欢的一对情侣陶瓷娃娃。并不算贵重，但是这家店铺并不在老家也不在林城。

秦征独自一个人开车找了许久，又在网站搜了攻略折腾了几天才买到。

期间程谨一ʟᴇxɪ直在说他总是做一些马后炮的事情，是啊，最开始陈知落很想要那对陶瓷娃娃，但秦征觉得情侣的东西不好乱送。他很害怕陈知落误会什么，比如他喜欢她。

所以一直没有买，但想起来买的时候，他的心情又变了，他害怕陈知落不知道他喜欢她。

又害怕她知道了，却毫不在意。他忽然想，他此刻的心情是不是同过去许多年陈知落的心情是一致的。

礼物就在秦征的床头放着，但他不知道怎样送出去，他很无措。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秀华让陈知落去隔壁叫秦征一起过来吃，陈知落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然后摇头，“他发烧了，吃不了。”

听到这话林秀华一拍大腿，“诶呦，你怎么不早说？厨房里有我熬的蟹肉粥，你给他端过去一碗，生病了喝这个最好了。”

林秀华当然不知道陈知落和秦征之间的暗流涌动，陈知落也没办法说。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去隔壁送粥，第一次过年之前她没有和秦征黏在一起。

秦征的爸妈在厨房忙活，让她自己进屋就行。

象征性敲敲门，陈知落推门进去，然后看到靠在床边看平板的秦征。

看到她的瞬间，眼神似乎亮了一瞬，想支撑着身体坐起来。

陈知落走到桌子旁，把蟹肉粥拿出来，“我妈做的，她知道你生病让我给你送一些过来。”

“谢谢阿姨，你呢？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陈知落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摇头，“该说的昨天都已经说过了，很感谢你过去十多年的照顾。”

把东西放下以后陈知落准备转身离开，但却被秦征叫住，她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秦征指着桌子上的盒子，挤出一个笑容，“新年礼物，打开看看吧。”

陈知落本不想打开的，但秦征的眼神太过热切，她最终还是打开。然后看到了一堆陶瓷娃娃，她盯着看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与之相关的记忆。

那是陈知落大学毕业的时候，她要去毕业旅行。但是林秀华不放心，所以最后还是秦征陪着她去的。

去旅游的城市是以做陶器出名的，看到那对陶瓷娃娃的时候，陈知落很想买下来，送给秦征一只。

但看秦征的表情似乎对此毫无兴趣，她甚至追问了一次，“你喜欢这个吗秦征？”

秦征摇头，“太幼稚了，不喜欢。”

所以最后没有买，但此刻她却出现在这里，陈知落觉得有些可笑。

她抬手摸了摸陶瓷娃娃的头顶，冷静开口，“秦征，你知道吗？任何东西都是有保质期的。”

“人也有，物件也有。这个陶瓷娃娃在我毕业那年，还在保质期内，但现在她过期了。”

顿了片刻，她继续说：“就像你一样，过期了，我就不喜欢了。”

一席话成功让秦征本就因为生病难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陈知落把盒子扣上，转身直视秦征的眼睛，“礼物我就不要了，到此为止吧。”

说完这些话陈知落离开了，房间里又只剩下秦征一个人，他剧烈地咳嗽着，他回来之前就很想见陈知落。

见到了，结果并不好，但他似乎还是很庆幸见到了她。

这些难听的话，秦征觉得是自己该受的。但关于陈知落，他不想放弃，世界上的事儿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清醒沉沦（4）

每年过年的时候，陈知落家和秦征家都会凑在一起吃顿饭。两家人也是十多年的好朋友了，今年是在陈知落家吃。

秦征的感冒似乎还没好，脸色灰败的厉害。因为那天的事情，陈知落只是点头打了招呼，便继续去忙。

两家父母都察觉出氛围的不对，但只以为是年轻人之间的闹别扭，没当回事。

秦征去了陈辰的房间，他正在房间里玩游戏。还买了新的游戏手柄，看见他进来了，立刻站起来，“哥，你来了啊，要一起玩儿吗？”

其实陈辰早知道他来了，但是不想出去迎接，这会儿也是没办法。秦征点点头坐了过去，两个人一起坐在屏幕前选了一个双人游戏。

陈辰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关心了一下，“哥，你没事儿吧？这大过年的怎么还感冒了？”

秦征摇摇头，“着凉了，没什么大事儿。”

其实秦征想问有关夏野和陈知落家里人对他的态度，尽管答案似乎已经很明确，但他还是想详细得知。

抿着嘴唇忍住咳嗽以后，秦征询问，“夏野怎么样？”

陈辰按了一个跳跃，“好啊，特别好。对我姐好，对我们家里人也很有礼貌，主要是知根知底。我妈和我爸都同意了，说是准备明年五一订婚呢。”

关于这点陈辰没说谎，家里人确实对夏野很满意，陈辰也满意。不过作为男人，他当然知道秦征并不只是关心的意图，但他只想说早想什么了。

秦征也没有再说什么，心不在焉地陪陈辰打了游戏，然后外面饭也做好了。

李云和林秀华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陈知落的事情，他本来想坐到陈知落旁边，饭陈辰眼疾手快坐了过去。

这顿饭的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秦征从没觉得一个人的名字如此刺耳。所以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但又不肯离开，想多看陈知落几眼。

在陈知落站起来以后秦征叫住她，“知落，有点事儿跟你说，我们出去好吗？”

陈知落不乐意，但此刻如果直接拒绝，似乎很容易被两家人发现他们的暗流涌动。

所以她点头，穿上衣服和秦征一起出去了。外面很冷，两个人并肩走在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路上。

陈知落不想进行什么冗长的前奏，便平铺直叙，“秦征，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我们现在也不是那种可以随意一起出来散步聊天的关系，现在的你，让我讨厌。”

因为她的话，秦征愣了一下，随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知落，我们之间有超越十年的时间，而夏野不过在你身边几个月……”

“是，但他很好。他从没有让我怀疑过我自己，他每一次每一次都在用行动告诉我我很好，他很喜欢我。当然，我也喜欢他，不是因为和你掷气。”

没有看秦征的表情，陈知落自顾自说着自己的想法，“你可能不知道，喜欢你的时间里，很多时候我都很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