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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从盛夏夜开始(34)

作者:明石 阅读记录
说罢冲上前,一把扯住冯琛的胳膊就往后拽。

其余人被刺激得也一腔热血上了头,纷纷冲向浅滩。

有几个帮着一起放倒了冯琛,其余的挤挤嚷嚷聚在浅滩内侧,隔着一条仅几米的浅滩,冲着那群南陆士兵吆喝,声势浩大。

倪墨斯看着这群老弱病残,眼神愈发阴毒,恶狠狠地低语:“还真当我不敢动手!”随即头也不回地冲身后南陆士兵抬了抬手。

领头士兵大惊失色,低声道:“族长,真要动手吗?宗主他……”

倪墨斯转头死死盯着他:“你到底是教宗的人,还是我清河四部的人?还是你觉得我杀了这群燕州蝼蚁,宗主就要来跟我理论了吗?”

领头士兵当然知道倪墨斯现在在宗主跟前有多得宠,他能够当上清河四部族长,教宗背后的助力举足轻重。

虽说在南陆,宗主对杏林圣手的庇护人尽皆知,但没见过储轻缘的人,往往以为他是位德高望重的神医长者,宗主对其敬重才会千依百顺。

如今见了储轻缘真人,居然是这样一副稚嫩的少年模样,容貌身段还极为出挑,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杏林圣手的盛名到底是货真价实,还是因为什么其他方面的长处,入了宗主的眼?

在旧宠和新贵之间,宗主会偏向哪一方,可就说不准了。

领头士兵权衡了一下利害,朝身后挥手下令。

枪林箭雨齐发。

一个又一个毫无防备的鲜活生命被击穿、被打碎,哭喊震天、血肉横飞。一群卑微苟活的蝼蚁,用自己想都没想过的壮烈方式,与这世界做了了断。

储轻缘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瞳孔失焦。

面前、身侧,都是他倾尽全力救助过的人。他们不过是些弱势群体,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没什么能耐、更别谈抱负,生存是他们最大的目标。

就是这样一群人,也会有不自量力的时候,妄想尽自己一份渺小的力量,去报答别人的恩情,结果只证明了,蝼蚁终归是蝼蚁。

多么可悲又可笑的结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储轻缘始料未及、难以置信,他脑海一片空白、浑身战栗,根本没注意到倪墨斯举起一柄弓弩,对准了他的胸膛,弓弩上架着的短箭头闪着莹莹磷光。

只见地上的窈窕护士不知从何而来一股力量,奋然一跃,扑到储轻缘身前护住他。

短箭离弦,尤如利刃出鞘,直直插进了她的胸口,她还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被短箭的力道推得向后,跌进储轻缘怀中。

一瞬间,时空仿佛被拉长了,周围的一切都像在放慢镜头。

储轻缘看到护士胸口殷红的血迹渐渐浸透衣衫;看到身旁惊慌失措向他求救的面孔,下一秒,这张面孔就被一颗子弹爆了头;看到红发倪墨斯又跨上了马背,居高临下地冷眼睨着他。

一股极其阴寒的杀意攀上储轻缘的脊背,贯穿到颅顶。

他站直身体,琥珀色的瞳孔被血丝染红,狠狠盯住倪墨斯,牙缝中吐出几个字:“我要你们死!!!”

他的神智倏忽在这一刻清透到了极致,头也不回地冲出浅滩,直奔那群南陆士兵而去。

刚刚他看得很清楚——倪墨斯的箭故意射偏了,避开了要害。

这群人终归留有底线,不敢真要了他的命。

南陆士兵没料到他会突然孤身冲进敌阵,纷纷后退,想要避开他。

储轻缘瞅准了一个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他手里的枪,朝洞口岩壁上那座巨大石像上上下下各射了几枪。

众南陆士兵一脸懵逼,不知他这是在干什么。

没过几秒钟,储轻缘射穿的几个枪口处,涓涓水流淌了出来。

南陆士兵们不知何故,看着那水流,只觉得心中隐隐发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倪墨斯脑海中一线灵光闪过,意识到了什么,大喝一声:“不好!”

他立刻想去抓储轻缘做人质,却见储轻缘早就攀上了石像肩头,对着石像耳朵说了句:“该醒醒了!”

刹那间,石像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奋力挣脱岩壁。

岩壁不断爆裂,碎石纷纷脱落,一时间整个岩洞都发出了微微震颤。

待到面部的岩壁彻底剥离后,石像睁开了眼睛,眼珠子“咕噜噜”朝四下转了一圈,咧嘴呲牙笑了一下,竟是个活物!

众南陆士兵从没见过这样的怪物,一个个吓得脸都扭曲了,一窝蜂似地四下逃窜。

岂料那石像苏醒后,动作极是迅速,一巴掌凌空劈下,直接拍死了几个南陆士兵。

倪墨斯根本来不及细想,调转马头,朝浅滩外飞奔逃命。

储轻缘正盯着他,见他要逃,立刻在石像旁耳语了几句,那石像就直奔着倪墨斯杀过来,沿路还挥舞巨大的胳膊,每挥一下,就又砸死一票南陆士兵。

倪墨斯的马一路狂奔,跑得血沫都从鼻腔喷出来了,很快要支持不住。

眼见那石像就要追上来,它胳膊伸得老长,差一步就能够着倪墨斯。

倪墨斯眼前一黑,觉得自己今日恐怕命丧于此。

绝望之际,忽见前方一道飞索划过,一个黑色身影一晃而过,直接将倪墨斯从马上拎了起来,借着飞索之力,极速向岩壁上方飞离,摆脱了石像追击。

储轻缘大怒,他看清了那个黑影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厉声喝斥:“你敢救他走!”

使徒拖着倪墨斯,远远攀附在岩壁顶部,遥声道:“对不住,杏林大人,这个人得由宗主亲自处置。杏林若有什么不满,就自己去找宗主理论吧!”

说罢,借着飞索几个悬荡,她将咬牙切齿的储轻缘远远抛在身后,很快不见了踪迹。

第26章 你不乖(宗主出场)

入夜时分,空荡荡的神堂大殿上,灯火摇曳。

大殿四周坐落着一圈石雕的八方诸神,虚晃的光影折射在神像上,原本端方神圣的面孔给人一种扭曲的错觉,神亦似鬼,鬼亦似神。

大殿正中是一座软榻,四周有幔帐垂落,幔帐一角朝向大殿前方的神龛掀起。

神龛形如蛟龙,龙嘴吐出一束光线,凭空形成了一道光影墙,正播放着一段影像,赫然是储轻缘一行人在爆炸后的容诚庄地下河道搜救,碰到昏迷不醒的冯琛,将他带回医院救治的经过。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倚在软榻之中,对着影像一语不发。

隔着幔帐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能依稀辨别出一个轮廓。

他本来漫不经心拨弄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待看到倪墨斯带着一群南陆士兵在医院门口叫嚣、与储轻缘发生冲突、直接动起手来时,蓦地停止了拨弄,转而狠狠掐着玉扳指,仿佛要将它碾碎。

这时,大殿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男人瞬间警觉,立刻坐正身体,一挥手,影像就消失了。

就见黑袍使徒提着魂不附体的倪墨斯闯了进来,一把将他扔到软榻下。

倪墨斯一见那男人的背影,忙不迭地爬上前,低身俯在男人脚边,张嘴就要哭泣。

还没等他哭出声来,幔帐中的男人突然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把呜咽声摁回了喉咙里。

倪墨斯双手握紧男人的手腕,抬起眼帘望着他,满目哀求可怜之情。

男人轻笑了一声,松开倪墨斯的下巴,转而勾起手指,缓缓滑过他的下颌,道:“有人欺负你了?”说话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三分睡意惺忪,听得人心头一阵酥麻。

黑袍使徒像座石像般,伫立在一旁静默不语。

倪墨斯扑到男人膝头,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嗔怒道:“宗主~您是不是对那个储轻缘太偏心了!”

被唤作宗主的男人嘴角勾得更高了,眸里却闪动着森森寒光:“你惹到储杏林了?”

倪墨斯被那寒光刺到,往后缩了一下,随即心中怨恨愈发滋长,便不管不顾地一把甩开男人的手,恶语道:“您连是什么事儿都不问,就说我惹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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