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和姑父吵架

我和姐姐住的小姑厨房，冬天很受罪，房子四处跑风，窗户关不严，我和姐姐经常拿作业本撕成宽条贴在窗户上。炉子烧起来做饭的时候，满屋子的热气，玻璃就热的开始化冰，把贴上的纸湿的透透的。等晚上天凉了，玻璃上又开始结冰，石头的纸干了以后就开始今天掉下来一条，明天的掉下来一条。我和姐姐就等都掉完了重新贴，我们的作业本写完之后基本就是两个归处，第一贴窗户，第二点炉子生火。

小姑要去我们每天晚上睡觉前要把炉子压活。活压上，房间里的温度很低，嘴巴里的哈气都是浓浓的白色。我和姐姐悄悄的故意不压火，让炉子继续着火，这样火墙就是热的，我们睡在火墙后面还好点。等半夜我们起来加两次煤，这样可以让房间不是那么冷。

母亲最开始每个月给小姑家三十元钱，说是我和姐姐的生活费。小姑说啥都不要。母亲就改变了方式，拉了一车煤，又每个月给买一袋面粉，再后来给买了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小姑父很喜欢，每天早上骑着，前面坐着小龙，后面坐着小姑，他送小龙去他妈家，送小姑去上班，有时候小姑下班，他也去接。

我对自行车不感兴趣，姐姐喜欢，她想学，小姑父碰都不让碰，说，姐姐应该好好学习，学自行车是浪费时间。

小姑是当家的，她家的钱都是她管。她不在家，小姑父找到不钱在哪里。

一天中午，小姑父下班回来，进门就问：“二妹、兰兰，你们谁身上有钱，借我用一下，我要到乌鲁木齐去出个差，明天就回来，回来让你小姑还。”

姐姐拿着扁担提着水桶往门口走，头也不回地说：“我没钱。”

小姑父看着我，我书包里有二十块钱，是开学的时候父亲给我。我有点不太情愿的说：“我有二十块，那是我的学费。”

“给我，二十块都给我。”小姑父伸出手。

“十块行不行？”不知道为啥我就是不想借给他。

“哎呀，你这个娃娃，就二十块钱都给我，我又不是不还你，我这么大的人，借你小孩的钱能不还吗？真实的，赶紧给我，我不吃饭了，马上要走，单位催的呢。”小姑父不耐烦的对着我说，直接要上手抓我书包。

我赶紧躲开，拿出钱给他。

姐姐回来，我噘着嘴给她说：“ 小姑父把钱借走了。 ”

姐姐笑我：“ 你活该，谁叫你那么爱存钱，这下好了，存了这么久，被人家拿去花了。 ”

“他说明天回来就让小姑给我还的。”

“小姑给你还，你做梦吧，谁有本事从她手里拿出来钱。”

“可那是姑父借的，他亲口说的明天还。”我依然相信姑父会还钱，毕竟是大人，不应该骗我的。

其实我也是小财迷，存钱是我的强项，只要父母给的钱，我基本可以一分不花的都攒起来，姐姐和弟弟不一样，他们是拿到就花掉，知道我存钱，就经常骗我点小钱花花。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小姑父回来了，小姑也下班了。

我看着小姑父等着他给小姑说借我钱的事。

饭桌上小姑还在问：“你去乌鲁木齐怎么没给小龙买点玩具或吃的东西？”

“有呢，给小龙买了一辆火车，好贵啊，十几块钱呢，花的我心疼。都在包里，包放在那边房子里，吃完饭，我给装起来。还买了几个橘子，吃完饭给你们拿。”小姑父笑的像朵花。

我心里也差不多放心了，毕竟小姑父说自己花钱买了东西，那这钱总不能凭空冒出来吧，我等着给我还钱。

吃完饭，小姑一家三口去了那边房子，我和姐姐洗碗扫地倒垃圾。

等到该睡觉了，也没等来小姑父。

我躺床上看着天花板问姐姐：“你说，小姑父问小姑要上钱没有？他为啥不给我还钱？”

“哎呦，二妹，看不出米也是个小财迷啊，为这事睡不着了吧。行了，等明天直接问，当着小姑的面问，多简单的事，还在想，脑袋想破了也没用，这可比你做数学题难多了吧。”姐姐笑笑继续安慰我：“别担心，还有我呢，我帮你要。”

第二天，小姑下夜班，晚上不在家，就这样等了一星期，小姑上白班了，晚上在家的时候，我开始故意找姑父说话。

我们家有个不好的习惯，喜欢在饭桌上议事，这个坏习惯小姑带到了自己家，我们自然也是饭桌上爱说话。什么饭桌不说话，那是有矛盾生气的时候，只要不生气，饭桌上从来都是最开心的场面。

还是在饭桌上，我鼓起勇气直接对着小姑父说：“小姑父，你说好的给我还钱呢？”

“还啥钱？你胡说八道啥？”小姑父加了一筷子白菜准备塞嘴里，被我一问，直接放在菜盘子里。

姐姐嘴巴里还有馒头，看到小姑父夹的菜又放回去，用筷子指着姑父的筷子说：“你不讲卫生，夹上的菜都挨着嘴巴了又放回去。”

姑父生气了，对着姐姐说：“看看你的吃相，像个猪，吧唧吧唧的，嘴巴里的东西还不咽下去就说话。你们家里的人都这样吃饭啊，都是猪。”

“你呢，像个毛驴，咯吱咯吱的。”我接口就说，犹豫都没有。

“你全家都像驴。”姐姐也跟着说。

在炉子上拿馒头的小姑不愿意了，过来对着一桌子的人说：“都在说啥，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什么猪呀驴呀，以后不许再说。二妹和兰兰怎么能和姑父顶嘴呢，姑父是长辈，太没礼貌了，真不知道你妈怎么教你们的。”

小姑说着话就拐着弯说母亲不是了。

“那你还是我妈教育的呢，她怎么教育你的？你和姑父有礼貌吗？姑父借了我二十块钱，说好第二天回来就让你还给我，都过了这么多天，他不还，你也不管。”我放下筷子，开始掉眼泪。

“行了，别哭了，吃饭，让你妈知道了又该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不就是二十块钱 吗，我知道了。”小姑云淡风轻的样子，足以说明，她早知道此事。

“小姑父说好给我还的。”我哭的更伤心。姐姐也放下碗筷过来拉着我坐到床边。

“兰兰，你回来吃饭，我最讨厌二妹的那个死相，啥事都追着不放，你不答应她就会哭。我告诉你，二妹，你在家你妈你爸都惯你因为你学习好，在我家，对不起，没人惯你，你学习好不好和我没关系，你就哭吧。”小姑先喊姐姐，又对着我一顿教育。

我连续三天追着小姑父要钱，我有点怵小姑，怕她真的动手打我，就一直追姑父。姑父有时候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和我斗嘴，第四天的时候，小姑把二十块钱摔在我的书包上：“给你，二妖精，目的达到了，开心了。我告诉你啊，别回去给你妈告状，乱说啊。”

二妖精是小姑给我起的外号，为啥这样叫我，我到老了都不明白。在我看来，小姑和姐姐都比我妖精，他们谁都比我更适合这个外号。

姐姐开心了，满世界叫我二妖精，除了呆子之外，我又有了一个新的外号。

第65章 麻袋片上绣花

父亲的腿好的很快。第二年都可以挑水了。

84 年考高中，我以英语成绩全考取第一名，语文成绩第二名考进了一中尖子班。同我一起考进尖子班的有二中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陈琳，煤矿子校的万云，其他几个考进了普通班。

弟弟上初二，煤矿子校彻底合并到一中。初中一年级到三年级都有五六个班，弟弟分在初二四班。父亲让我经常盯着弟弟，他从来不知道背书。在父亲眼睛里，书是背出来的，只有把书上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才算学会。

姐姐复读了一年初三，结果失望而归，她希望能考个技校，结果基础太差，考分没有达到，只有回家待业。

头一年和她一起初中毕业的女同学都在焦厂工作一年了，而且都转正了。她现在待业在家，父亲心里不舒服了。原本他就不同意姐姐去复读，这一年下来，学费虽然只有二百多，可啥都没考上，还耽误了一年的工资，父亲开始给母亲各种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