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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的三十年(59)

作者:一方亭苑 阅读记录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在住院部楼下等我们。

晓斌的父亲把我们送了下去。弟弟和我及母亲坐小车,父亲其自行车。

第二天中午两点,煤矿拉西瓜的车到了田叔叔家门口,母亲和弟弟做驾驶室,我和父亲直接去了客运站坐班车,然后在山口下车,等这辆拉西瓜的车,我们爬上满是西瓜的大车厢,一路吹着风回到家。

弟弟回来,很多人都来看,这是煤矿的风俗,谁家有事,哪怕一点点小事,都会有人来看,之后立刻被更多的人知道。

弟弟走路有点微驼着背,腰似乎也不怎么直,脚也没有力量,走路有点拖拖拉拉。毕竟那么大手术,现在伤口也才愈合不久。他在医院的时候,到病房能站起来的时候,他试图拿一下枕头,结果发现自己连一个枕头都拿不起来。我经常使劲捏他的手,让他翻过来捏我,我 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没有劲。

回到家,他就喊肚子上的两个之前插引流管的地方痒。母亲忙着收拾东西,就喊我,让我给他用酒精棉球擦擦。

弟弟解开上衣,肚子上两个小洞已经结痂,但感觉其中一个有点粉红,可能有点发炎。从锁骨下来的伤口都基本愈合,但那封过针线的痕迹像一条大大的蜈蚣爬在弟弟原本光洁的胸口上,看的心里紧张难过还有些害怕。虽然这个伤疤在病房我看了很多次,包括护士给消炎换纱布,几乎每次我都在,也比不过此时在家我单独面对心里更紧张。

弟弟催我:“你赶紧的,先擦肚子上面两个小洞,最痒。”

我拿起棉球,沾上酒精,很小心的给他擦拭,我紧张的手都发抖,就好像那伤口在我身上。

弟弟一个劲的喊:用点劲,再用点劲。

我使劲擦,结果左侧腹部那个伤疤已经结的痂被擦了下来,我吓的尖叫一声,扔了棉球。

弟弟说:“这下舒服了,真舒服,二姐,你可当不了护士,就这么个小小的疤都能把你吓的乱跳,还想当初要上卫校,到部队上当护士,你不行。”弟弟对着我摇摇头,还撇着嘴。

再后来给他酒精擦拭,表面上我还比较镇静,但每次那个心跳总是从开始跳到最后结束。

弟弟的身体开始逐渐恢复。

为了让弟弟打发时间,父亲给弟弟买了一个游戏就,还有他喜欢的武打小说。

弟弟回来没几天,小叔就回来了,还是带了一个大包。我就奇怪为什么小时候小叔到我家大包里永远都是吃的,现在每次回来还是一大包东西,有给母亲的毛线,给父亲的衬衣,给我的白围巾。

弟弟呢,小叔干脆给弟弟买了一个相机,那时候叫傻瓜相机,什么焦距光圈都不用调,对着人,直接咔嚓一下,相机自动调节。

父亲埋怨小叔:“春旭,不能这样花钱,你自己还有三个孩子呢,要存点钱,节省点。”

“哥,我这不是乱花钱,给自己家人买点东西应该的,再说,一年也就买一回,又不是天天买。家里的三个孩子我肯定不会亏待,放心好了。你不相信,等彩玉来了,你问问她,我对她和孩子们好不好。”

第71章 提亲(一)

弟弟出院的这段日子,家里特别和睦,父亲对母亲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的,偶尔母亲太累,发点小脾气,父亲也只是笑笑不语。

工作了大半年的姐姐已经过了十八岁。矿上开始有人给她提亲。

十八岁呀,太小了吧,可那些家长们认为这个年龄女孩子可以谈朋友了。

最有意思的是薛琴阿姨,她到我家,笑着对我母亲说:“小米,你家兰兰也上班了,我家索索也工作两年了,两个孩子一起长大,索索比兰兰大五岁,从来没谈过,我们两家打个亲家,怎么样?”

母亲开始以为是开玩笑,也笑着说:“好呀,我把兰兰给你家,你把萍萍给我涛儿,行不?”萍萍是薛琴阿姨家的小女儿,比弟弟小一岁。

“哎呀,涛儿 和萍萍还小着呢,先考虑兰兰和索索的事,这才是正事。”薛琴阿姨回避了弟弟的事,估计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心脏做过大手术的人吧。

话题聊得有点尴尬,薛琴阿姨有些不好意思,找了借口走了。

后来索索的事情再没提起。

父亲做了一个收音机带木质大音箱的那种,喇叭上面需要一块漂亮的丝绸。被面子上面的都太不好看,不知道索索在哪搞了一块白色绸布,在上面用水墨画了一副山水,罩在喇叭上,简直就是高大尚。

索索有一把吉他,不知道在哪学的,还弹的很好听。他还会画画。初中毕业就没考上高中,在家待业了两年,这两年他每天跟着煤矿的宣传干事学画画,画的画也很像样子。后来锅炉厂招工,就去了那里当锅炉工。夏天他们有假期,基本都在家休息,到了秋冬开春,就没有休息时间了。

夏天在家,他也是和薛琴阿姨合不来。薛琴阿姨总是唠叨他这不好那不好,什么睡懒觉了,不吃早饭了,什么该找对象了,要好好工作了等等,他很烦唠叨,就躲在我家。

我家清静,弟弟在康复期,我就在家做饭,收拾家务,然后就一个人看书。索索就来和弟弟一块打游戏,有时候也带着弟弟上山晒太阳。母亲怕索索不知道轻重,怕把弟弟累着,每天都交代我,弟弟去哪你一定跟着。

好吧,我跟着,跟着两个大小伙上山。有时候索索被一把吉他,他让我唱歌,我有点不好意思。弟弟起哄:“二姐,唱吧,你唱歌很好听,小时候是谢叔叔拉二胡伴奏,现在是索索给你伴奏。”

“二姐,你唱那个,你到我身边带着微微笑。”弟弟直接点歌。在医院病房的时候,偶尔我会小声哼哼,他就记住了。

那时候的流行歌曲就是舞厅里唱放的“你到我身边,带着微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已有个他,哦,他比你先到。”

山坡上,弟弟趟在草地上,我怕潮湿,提前带了一块布单,铺在他身下。我坐在他右边,索索坐在他左边,一个弹吉他,一个唱歌,一个嘴巴里咬着草,这样的场景经常在大晴天的时候出现在后山坡上。

之后就有人在说:老谢家的儿子看上老王家的二丫头了。

啥呀,老王家的二丫头多骄傲啊,人家以后是大学生,老谢家的儿子不过是个烧锅炉的,不般配。

还别说,长得好看的孩子怎么都进了他们两家,说不定人家大人早就给了娃娃亲了。

.........

怎么说的都有。弄得父亲直接教训我:“你还是个孩子呢,还不到恋爱的时候,现在好好学习,不准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索索比你大好几岁,他都工作了,以后不许和他玩。”

我真是被冤枉死了,我根本没有这个想法,自从被许老师早恋教育之后,我见了男生差不多和见了鬼一样,几乎和我班上的男生不说话。(所以后来很多年再见高中同学,男生对我的评价:还是和高中时期一样,永远那么文静。文静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根本就是错误。)

索索是喜欢和弟弟在一起,小时候就爱一起玩,我现在是陪着弟弟和他一起玩,怎么就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

索索的确很帅,一米八三的大个,白皮肤,大眼睛,高鼻梁,还有点小鹰勾,瘦脸,长胳膊长腿。说话速度比较快,和我小叔说话有点像。

矿上传出索索和我的谣言之后,来给姐姐提亲的人更多了。

唐班长直接来找母亲:“小米,把你家兰兰给我家唐宝,他在喀喇昆仑当兵,现在已经是副排长了,我都问过我家唐宝了,他说没问题。”

母亲哭笑不得:“唐班长,我家兰兰还小呢,刚满过十八岁。现在她太早了。”

“不早,不早了,谈个两年三年的结婚刚好。”唐班长简单粗暴的提亲方式吓了母亲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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