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150)

“原谅我,不,不要原谅我……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这样躺着不理我……”他埋入她肩窝,炙热的液体浸湿了彼此的衣襟。

隔日,咏芫启灵返回苍岌。上船前,理宗寺传圣谕,追封咏葭为泽彼王后,谥号孝义端仁肃明贞洁熙天诒圣王后;追封咏芫为泽彼一等镇国公。着理宗寺少卿为钦差大臣率禁卫军伴驾扶灵归乡,依祖制督办一切葬仪事宜,并举国服丧一年。

咏芫接旨叩首谢恩,随即登船破浪出海,由始至终头也没回。

宥连策站在望峰亭,远眺碧海蓝天下那点白帆渐行渐远,慢慢拉过垂在背后的长发,与一束较短的发一起编成辫子……咏葭,咱俩今日结发,从今往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离不弃。

雾吹缓步走到近旁,看见宥连策满腮泪痕,心有不忍的别开眼去,“陛下,请节哀,身体要紧。”

“数日前在这片海域送走了父王,现今又送走发妻,敢问祭司大人,我是不是一个特别不祥之人?”宥连策失神的抚摸着辫子,风可以吹干眼泪,却不可以抚平裂在心口的伤痛。

雾吹默默低头,日前因着政见分歧,遂遭软禁,虽已算出宥连策必有此一劫,但可悲自己无力回天,过去人人又敬又羡他料事如神,然而不能趋吉避凶,空有这参透天机的本事何用?

“陛下无需妄自菲薄,意外发生即成事实,就算陛下再怎么自责懊悔也无济于事,王后娘娘侠肝义胆且至情至性,泽彼国母当之无愧,请陛下切莫辜负了娘娘的良苦用心,继续意志消沉,前方将士还等着陛下号令,重整河山呢。”

宥连策一嘴苦涩的泪的味道,“祭司大人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咏葭一直相信我能够东山再起,成为一代明君,我绝不会再让她失望的了。”

雾吹闻言脸上终于一扫阴霾,露出欣慰的表情,“陛下这么想此乃泽彼大幸,上十六城蒙受战火荼毒的百姓之福呀。”

幸福。咏葭把幸福播洒给了泽彼子民,唯独拿走了他的……若这是称王的代价,还不如效仿宥连勋浪迹天涯,与挚爱做一对神仙眷侣。

宥连策捧着发辫,埋首于掌中,咏葭,我好想你,往后孤寂的岁月我要如何渡过?

是年,宥连策调集兵马御驾亲征上十六城,所到之处纵横无敌,隔年新春伊始便将叛贼乱党彻底肃清,其后颁旨废除泽彼几百年来沿用的城邦制,归政于朝廷,上下十六城均有多位城主不服,仓促起兵抵抗,宥连策再度披挂上阵,逐一将意图谋反的城池平定。

两年时间,宥连策马不停蹄东征西讨,保守者责其凶残好战,独断专权,时有上疏声讨,前瞻者则拥戴尊崇,誓死捍卫。

莫管外界纷纷扰扰,宥连策早已荣辱不惊,皆淡然处置,而今他只做对得起一个人的事,那个曾经浅笑微勾依附于他徜徉在漫漫风雪中,跟他把酒言欢,洒脱说出“祝我们都活着”的人……

气温骤升的午后,娇艳的阳光淋漓尽致的发挥着威力,晒得御星殿外数尊金银神像滚滚发烫,身着纯白长袍的雾吹怡然的拾级而上,神情安逸、气息沉着,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热度。

殿前听差的老宫人一见到大祭司连忙行礼,接着迫不及待的说:“大人您可来了,老奴这就进去通报陛下。”

“有劳。”雾吹谦和回礼。

殿内,升任抚远大元帅的凯维正跟宥连策相持不下,待雾吹一进来便嚷嚷开:“祭司大人,快来劝劝陛下。”

雾吹粲然一笑,“元帅恐怕要大失所望了,老朽不是来劝说陛下而是来送行的。”说着与宥连策交换了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您说什么?”凯维掏掏耳朵,“抱歉,我没听明白。”

雾吹摇摇头,“元帅作甚硬要揣着聪明装糊涂?”

凯维放下手,“哎,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呀,依微臣之见,糊涂的是陛下和祭司大人。”

宥连策伏案批改奏折,听了他的话只翘了翘嘴角,于是雾吹替他问道:“何以见得?”

“大人您想啊,此去苍岌山高水远千里迢迢,一往一返少说也得大半年,现在各地反叛才刚刚平息,正是方兴未艾急需陛下大展宏图之际,怎的莫名其妙搞什么微服出巡?”

雾吹自是知道此刻出巡略有欠妥之处,但……“事出有因,未为不可。”

凯维磨牙,还想争取争取,不料一直无话的宥连策合上奏折,声浅意坚道:“凯维,整整两年了,我要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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