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64)

墨渊斜她一眼,“就这些?”

咏葭接道:“园中廊下侍卫有二,右翼后门有二,左翼后门一人一车,街口接应有二。”

墨渊无声长叹,放了茶碗把头转向戏台,片刻后说道:“看戏吧。”

咏葭闹不清他何来此问,问了又何以那副表情,好像为着什么无奈沮丧,若是因她而起,可她自认已足够端庄,与其他雅间的贵妇女眷并无二致,甚至过犹不及。

名角儿的技艺果然精湛,频频获得满场喝彩,然而墨渊意兴阑珊,中途便要退场,咏葭虽不解其意,但也随他去,识大体的大家闺秀本应这般善解人意的不是吗?

如来时一样,两人又分开下楼,时值初秋晚风乍起,小梯下照明的火烛疏于关照,一阵强风就熄灭了一盏,领路的侍女一不留神踏空一步,心一慌身子一歪,人整个儿往前扑,咏葭眼疾手快,揪住她的衣领,手腕一振便将她稳稳的钉在楼梯上,侍女惊魂未定的低呼一声,捂着胸口不敢睁眼,咏葭松开她,捻指轻弹,灭掉的火烛瞬间点亮,同时也照亮站在梯下的墨渊晦暗莫名的脸。

咏葭撇撇唇,若无其事把手搭到侍女臂上,“没事儿了,走吧,别让爷等久了。”

侍女刚想道谢,但见墨渊拂袖而去的背影,狠狠一抖,连忙低下头半声不吭,咏葭眼角一挑,敢情不叫的狗才咬人。

戏园门口,墨渊坐在马车上,一等咏葭上来便吩咐上路,马车摇摇晃晃的颠簸,咏葭却如履平地,不受点滴影响的安稳坐下,墨渊目不转睛的瞪着她。

“我可以问问你今晚到底怎么了吗?”这么阴阳怪气的,咏葭不能再权当看不见。

墨渊沉吸一口气,“我知道以你的本事,不管伪装成贵妇或农妇都不在话下,不过我得告诉你,这次你完全弄拧了长公主的本意,她不是要你装而是要你变。”

难得听他说这么长一段话,咏葭不无讶异,以至于一时尚未领会明白,目光不住闪了闪,也就这一瞬的晃神,墨渊始终维持清冷的面目开始动摇龟裂,有火苗在眼底燃烧,他厉声说:“你的刚愎自用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你自己,不,是害死我们大家!”

咏葭向来不怕硬碰硬,她扬起下巴,“请问我哪里刚愎自用了?”

“你当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你在敷衍应付么?”墨渊控诉,“你的确是聪明,很可惜用错了地方,自以为欺上瞒下装得很像,结果稍加试探立刻露了马脚。”

咏葭就好奇这点,她想知道究竟哪里“露了马脚”?于是不耻下问:“我哪儿没过关?”

“你哪儿都没过关,记得在戏园子我问你看到什么,你是怎么回答的么?”墨渊捏鼻梁,“身份高贵的千金大小姐上戏园听戏,关心的不是唱哪出戏,想尽办法点自己爱听的戏,却是把前后上下有多少个出口,有多少个侍卫给算清楚。”

咏葭蹙眉,出于习惯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首先摸清路线,再来打探“暗桩”几何,是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未料竟泄露自己底细。

“装只能装个表面,刻在你骨子里的东西是无论怎么装都掩饰不掉的,刚才情急之下你救了那个侍女,试问这是柔弱无助的闺秀干得出来的么?如果当时看到的不是我换做别人,后果该是如何?”

“周围没别人。”虽事出突然,但她亦清楚在场的并无外人。

墨渊怒极反笑,“你敢保证你永远如今晚这般幸运?我一早便说过宫里很不一样,能长居于此的人谁不心狠眼毒,一步行差踏错,你有活路么?”

他说得对,连他的眼睛都骗不过,其他的又从何谈起?咏葭沉默下去,自讨是否真的过于自负了。

墨渊瞥着神情低落的她,重重的往后一靠,徐徐叹道:“要活命,必须要变,变得再也不像你自己。”

活命啊,哪管他浮华显贵或是沉寂潦倒,她惟一谨守的至关重要的一点……屡遭抛弃,天涯飘零又如何?没了命,自甘堕落有用么?谁可怜?

“真到那么一天,我来可怜。”

曾经的他,这么信誓旦旦的说。

咏葭闭上眼,声音淡如水:“我记下了,放心吧。”

……

过了几日,墨渊在跟咏葭演练了一次宫廷宴会后像是临时想起似的告诉她,长公主要来看她,咏葭怀疑他是故意的,无非是想杀她个措手不及,检验一下最近训练成果。

晚些时候,贝岚果然驾临逐香堡,一身耀眼的红衣红裙仿似一只火凤凰般,万种风情不加一丝掩饰,墨渊拜见过后悄然离开,留下咏葭一人接受长公主上上下下巨细靡遗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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