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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越难(8)
作者:舟不粥粥 阅读记录
最后天边翻出鱼肚白时,我知道我该走了。站起身,对他说:“该走了,等我带孩子们来看你。”风吹起落叶,回答了我声好。
老天总爱跟人开玩笑,此时的我不知道的,还有更大的噩耗等着我。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乱世之中,我终于理解了这句话。明明一日前我路过时还祥和的村庄,此时已一片狼藉。盗匪趁着世道乱,到处□□烧,被烧成黑炭的房屋,沿路哭号的百姓,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夫人!夫人!您行行好。”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叫住了我,“求您带上我小孙女吧,只要给口吃的就行。”见我停下,她颤颤巍巍的走到马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给我磕起了头。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孩子,看年纪也就一岁左右。
我没有回答,看出我的迟疑,她继续道:“家中的人都死干净了,只剩我和她,这个世道我护不住她啊,夫人,求您了。”
我知道老妪说的是对的,心生不忍,还是带上了女孩。
女孩很安静,一路上很少哭闹。但她终归还是个小孩,经不起颠簸,路上还是耽搁了些。
我心中不免有些着急,突然间锦衣玉食的生活破灭,也不知道婉儿和成墨能不能安稳到达谭州。
沿路一直着打听二人的消息,可百姓都忙着流亡逃命,哪有心力去关注别人的去向,他们摇摇头,继续赶着路。
数不清多少次后,终于有个妇人同我说,见过他们往谭州方向去了。终于有了一点消息,我高兴地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从包袱的最底下掏出三两银子递给了妇人。
告别了妇人,我继续赶着路,但心里总算松一口气,看着路边的树飞过的鸟都无比顺眼。
等我到谭州的时候,已是一月之后。
裴煜珩说过让我们投奔京兆府尹吴越,进了城,我直奔吴府而去。
但吴府大门敞开着,透过门向里望去断壁残垣、一片狼藉,没有一丝生机。
我心下暗道不好,吴家怕是遭了大变故,吴府的线索断了,我只得四处打听婉儿和成墨的下落。
几经周折,我终于从一个叛军伤兵处得到了消息。
半月前,一队叛军奉命占领谭州,他们沖进城内官员家中洗劫一空,其中吴家最惨,因为吴越出言讥讽了叛军首领,痛骂他是个奸佞小人,而被屠了满门,连不出月的孩子都不放过。
婉儿和成墨到吴家的时候,全族人已经一个不剩了,为他们安了葬。二人商定要替吴家报仇,因此带领百姓奋力抵抗。但很快成墨被就当街虐杀,叛军砍下了他的头颅,用以装酒。而婉儿被掳去做了军妓,她抵死不从,咬破了舌头,不出几日尸体就被人从军营中扔出。
听到这里,我大声笑起来,疯魔的样子将伤兵吓了一跳。
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这世道啊,他才不管你是王公贵胄、世家大族还是平民百姓呢?在刀剑下人人都是尘土。
后来,我带着女孩辗转去了很多地方。直到新朝建立,我用仅剩的银钱买下了一个小院,在院里种了棵枇杷树。江南的水土养人,枇杷树的长势喜人,没过几年就结了果。果子各个饱满,一口咬下去,甜腻腻的。
第十章结尾
“故事讲完了。”奶奶摇晃着椅子,闭着眼,似乎还在回忆着什麽。
孙女托着腮望着奶奶,脚边堆着吃完的果核,眼睛机灵的一转,稚声稚气道:“奶奶,咱们也有枇杷树!”
“是呀,咱们也有枇杷树。你真是个机灵鬼。”奶奶的思绪就这样被拉了出来。
“奶奶,这是你的故事吗?”“谁知道呢,走吧天真的要下雨了。”
正说着,天上细细密密的飘起雨来。
作者的碎碎念:没有想到以前的一个脑洞,我竟然真把它写出来了。虽然与我最初的设想有些出入,但我这个三分钟热度的人,总归完成了我人生的第一篇小说,这是值得庆贺的。
写故事的时候我也发现了,以前我作为读者完全不会注意的地方,现在我再读小说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去关注作者的行文逻辑和故事的推进,再对比自己的,真是相形见拙。
我的故事里,没有完美的人,他们会走入歧途,会悔不当初,也会为一个破烂般的朝堂而死。我在写的时候其实会想,是否对于百姓来说一个新朝总比一个腐朽的朝代更有希望,但写着写着,我发现新旧两朝的更替本身对百姓也是巨大的伤害。战争面前,锦衣玉食的“贵族”们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何况是百姓呢。
如果真的有人能看到这里,我不甚感激,您或许觉得是篇垃圾,但至少我将写小说的步子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