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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3)
作者:六百块 阅读记录
于是项祁醒来便见陌生人在地板上敲鸡蛋。
身后的手尝试挣脱,可手指被全部缠住,不禁让人吐槽这是什麽奇葩的捆绑方式。
他看着费劲剥鸡蛋的家伙,无语道:“你到底想干什麽?”
“聊聊,”肚子发出响声,楚烟却才将鸡蛋送到嘴边,“就是怕你不配合。”
“你要跟我去个地方才能拿到信,这是你弟的遗愿。”
完全不相信昨天和自己通话的人今天就死了,不耐烦的人更加恼火,但接下来的话让心彻底慌乱。
没有情绪的棕褐色眼睛紧盯眼前人,似乎看透对方的想法,眼睛的主人反问:“你怎麽不问他的日记和信为什麽在我手上,为什麽不是邮局送信?你在逃避还是打从开始就没相信我?”
楚烟没想得到答複,自顾自讲起两兄弟之间的秘密。
在长辈的要求下,项添和项祁难得不用上补习班、兴趣班,不用做额外的练习。两人在乡下称王称霸,玩水爬树,把自己晒成煤炭。
那时的项添在院子角落发现松动的砖头,用树枝将碎砖挖出来,和哥哥将写有秘密的纸条藏在里面。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更不可能有人知道纸条上写有什麽。
如今长大的男人心髒骤停,难以置信地红了眼眶。
这几年的短信交流,项添从未抱怨过,让搬过来住都被拒绝。还以为那个家有了改变,自己却不敢回去看一眼······现在想想,当项添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是希望被强行留下。
自己的弟弟,怎麽会不了解他的性格,当初就算再忙也不该把选择权留给他。
真该死。
送信人转头看向关闭的房门,那是这位“差劲”的哥哥留给弟弟的房间。卧室被收拾得一尘不染,衣柜里一年四季的床单就有好几套,电脑配置也全是顶配。
刚才找鞋时,鞋柜里还有几双四十二码的新球鞋,和今日项添穿的同款球鞋。可能项添身上的衣服也是项祁买的,如果站在天台上是自己,她会像他一样带上舍弃不掉的东西。
“去哪里?”
楚烟解开领带,“一座小岛,你知道在哪,但在出发前,我们该吃晚饭。”
是的,她拆开了逝者的信,想知道那个希望他去的地方是哪里,就算是让他彻底没有遗憾吧。
可心不在焉的人脑子随之卡机,菜不是鹹就是淡。楚烟默默吃完,收拾完碗筷就不客气地走进主卧,独留对方坐在沙发上瞎想。
此时的雨彻底停止,安静将两人吞没。
楚烟盖着灰色的被子等待药效发作,外面的灯光从门缝中漏进来,一双鞋正好挡住部分光亮。他们都在等待,可房门没有被敲响,对方最终没有勇气。
她闭上眼睛,往常失去做梦功能的大脑意外活跃起来,报複般放出许多画面。
陷入梦魇的人站在学校的走廊内,反複看着少年从眼前坠落。高中生似是完全没发现般从身边经过,如当年一样,跳楼的高中生不过几天就被大家遗忘。
忽然,最不愿听见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身着高中校服的楚烟被狠狠打了个耳光,周考试卷全砸在脸上,眼前的女人仍不满意地质问她为什麽没考进前十,叫嚷着叫嚷着就开始哭诉这些年多麽不易。经历过无数次的女孩靠沉默提前让一切结束,以“你简直和他一模一样”结束这个话题。
曾经还会想“我为什麽要承受这些”,“这是我的错吗”,“那你为什麽要生我”的人成为大人,开始变得“恶毒”,再想起这些心里就剩“你活该”这种完全不像自己会说的话。
她知道这样不对,想说这样不对,可到头来什麽也不会改变。一次次争吵换不来什麽,一次次沉默留不住什麽,一次次努力终会让事情回到起点。
药物带来的平静让人上瘾,但姜眠夏会告诉她“药物解决不了问题”。她全都知道,但清醒的人已经累了。
显示淩晨三点的手机被丢在旁边,违背遗嘱的病人心中不断发誓就半片,干咽下半片药便躺下。
当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项祁用冷水洗了把脸,和拉着行李箱出来的人撞见,之间的疏离感一夜间消失。
“早餐在锅里。”他戴上眼镜,进屋开始收拾行李,在早上九点三十五分坐上轿车。
楚烟坐在驾驶座,项祁在副驾指路,径直驶向高速。
期间楚烟的手机亮起无数次,而全由边上的人代回,可最不想见到谁时总会见到。楚烟瞥了眼手机上的电话号码,直接挂断,然而对方又不死心地打过来。
她直接让对方将手机静音,就这样让手机亮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