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意思？！”唐老二顿时脸涨得通红，目眦欲裂的沖叶修嘶吼。

叶修退了一步：“我没别的意思，既然警察已经来过了，我也不多留了。”

说完，叶修拉着韩文清走了。

“就这麽走了？”韩文清感觉还什麽都没问出来。

叶修指了指树后，韩文清定睛一看也瞬间明白过来。

两人轻手轻脚的围过去，将树后的人包了个正着。

“是你？”叶修惊讶出声。

那人畏畏缩缩仰头，不知怎的突然受了刺激一样开始抱头尖叫。

叶修蹲下身，和那人身量将将持平，正是那日清晨在车上见过的矮小身影。

“私娘子？”韩文清也认出来这人的身份：“我还以为这行已经绝了。”

私娘子其实就是大仙儿，神婆之类，最好装神弄鬼。

她恶狠狠瞪视韩文清，对这年轻人的出言不逊很是不满。

“这家人找你来驱邪？”叶修问。

私娘子看他的眼神有几分畏惧：“是啊，横死的孩子最容易生怨了。”

她的声音沙哑嘲哳，辨不清年纪，盘在脑后的头发夹杂几绺银丝。

“横死九类，你如何断定？”

私娘子没有答话，转着脖颈四处观望，神色黯淡

“得病虽轻，却无见医。”她指着叶修，食指粗短，“病的不是人，是这些村子。”

手机铃声急切响起打破了几人的沉静。

“喂，王主任，有什麽事吗？”

“叶修，情况有变，你快点回学校一趟吧！”

叶修对上韩文清的视线，两人心中都是一沉。

学校。

方锐对新来的两个警察很是不满，这两个人一个看着像街头混混，年纪轻轻办事不牢，另一个看着倒是沉稳，但实在沉稳过了头，进了办公室半天，半个字也没说过，被那双微绿的眼眸扫过，后背直发凉，

极其怪异。

办公室里只有江波涛和这两人交流的还算融洽。

方锐再一次被那个叫孙翔的问询一通，原本看他有些不爽，但是问到最后，方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女生今天早上其实来过一次办公室，当时很早，她好像是……要来找老叶？”方锐不敢说得太肯定，他当时也是昏昏沉沉没太注意，只记得有个女生有个女生从他工位边上绕过去。

他是刚刚看到被放回来的张新杰才想起来的，那个女生不出意外，就是唐格。

从他的工位绕过去，到不了张新杰的座位，那麽她只能是去找叶修的。

“你是说她这样走过来？然后呢？做了什麽？”孙翔走到叶修座位上，前后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

方锐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眉头紧皱，全力回忆着早上的情形。

很多学生会在早上来拿要发的作业，这太常见了，他当时着急上厕所，直接和那孩子错身而过。

然后，然后他从窗外投过来一抹余光，他似乎看到……

“她坐上了老叶的座位，她应该是，在老叶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话音刚落，孙翔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周泽楷在一旁着急地拉他。

叶修刚刚推门而入，就看见一头黄毛的孙翔姿势相当霸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人还转过头，得意洋洋地跟他打招呼。

“哟，不好意思啊叶老师，一来就占了你的位置。”

第 20 章

张佳安家院坝中央有一口井，井水甘冽清甜，从前玩耍累了渴了，张佳乐便要趴在井边，看着井水中自己的倒影平静无波，张佳安便在这时打一碗水端给他。

井中的倒影碎成兄弟二人的欢笑，波光粼粼。

现在这口井爬满了青苔，边上还堆放着残破枯朽的旧木。

张佳乐看着院中的张佳安，声音干涩地叫了一声“哥”。

瘦削的身影擡起头，往昔温柔的双眸黯然无光。

张佳安用那双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张佳乐。

良久，张佳乐缓步走到他身前，张佳安好似成了断线的木偶，对于他的靠近毫无反应。

张佳乐仔仔细细描摹着眼前人的模样，一寸寸将那些苍白暗淡的破败残损敛入眼底。

时光从来不会摧折谁，只有苦难一向赋予人世仓惶。

他捧起那张脸，试图以拥抱遏制自己的颤抖。

张佳安静静地趴在他的肩头，恰如张佳乐儿时趴在井口。

故里的旧梦不会再随着甘甜的回忆流淌，它们成了一口枯井，而底下望不到头。

“哥，我回来了。”

无人应答。

——

学生们都回了家，只余下三三两两还在等待，王平正在考虑安排老师给他们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