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低沉的两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卫卿没有再动，任由他握着。

季儒舟缓缓将她的衣袖放下来，挽到合适到长度，不让沾满血渍的布料弄髒刚包扎的伤口，随后又用湿纸巾将她手臂上其他地方的污渍擦干净。

那一刻，卫卿被吓到了，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这行为都不像是季儒舟会做的。

这男人眉眼精致，眼底含着一圈从容，表现得如此自如，却叫她看得出了神。

“近期别沾水，每天让佣人换一下药。”他淡淡嘱咐，很是平常。

手臂上灼热的温度离去，卫卿也回了神，主动开口：“谢谢。”

季儒舟不紧不慢收回动作，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声音低沉：“不客气。”

-

晚上，她们组为了一个客户临时的意见不得已要加班，卫卿便已经将剩下的工作带回了家。而季儒舟倒是十分慷慨地将书房借给了她，她虽觉得有些惶恐，但工作在前，她也无暇去想太多。

深夜里，书房的灯光一直没有关闭，季儒舟从次卧出来，看着书房的门微敞着的，透过缝隙，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认真的模样。

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正準备离开，却听见里面传来不停说话的声音，其实更像是两个人在交谈，讨论着什麽问题。

起初还以为是卫卿在打电话，可那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你觉得粉色不好？”

“这个颜色会不会太亮了……”

“唔，算了，你不太了解，只能给你看看……”

季儒舟手扶上门把，轻轻推开了门。

书房暖黄明亮的灯光笼罩着她，季儒舟望着卫卿。只见她撑着头，微微笑着望向前面，一副同人交谈中的模样。

可她的前面，什麽人都没有。

“阿卿……”

她没有回应他。

他又喊了她两次，卫卿才回过神来：“啊，怎麽了？”

“你刚刚……跟谁在说话……”

卫卿垂眸没看他，沉默了一阵，才回答了他的话：“......没有啊。”

季儒舟：“……”

沉默了一会儿，他出声提醒：“做完了吗？早点去休息。”

不仅仅是这一次，她这样自言自语地对着空气说话。

陈纭也提过，不止一次听到卫卿对着空蕩蕩的房间喊宜灵，有一次她下班回家，竟然对着厨房喊道：宜灵，我回来了。

陈纭眼神複杂地看了她几眼，与一衆佣人面面相觑。

季儒舟得知后，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卫卿t却不以为意，笑着看向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病？”

“......”

“或许其他人就是这麽觉得的。”这其他人，或许就是浅云湾的人，又或许是看到她对着空气讲话的人。

“我很清楚，我有时候是在和......空气讲话。”她顿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转而问季儒舟：“你觉得，什麽样的情况下会出现幻觉？”

季儒舟没有回答，卫卿似乎也没打算得到她的回答。

“是不是就像......以前老人说的那样，太思念一个人，会看到她，会出现幻觉......”卫卿说着，渐渐说不下去，她感觉这样的话，像是一种辩解，似乎她在辩解，她没有生病，她没有疯......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幻觉，但是，明天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季儒舟出声，惹得卫卿擡头看他。

“所以，还是觉得我有病？”卫卿轻笑了一声，看季儒舟的眼神看得凉了几分。

没等人开口，卫卿又开了口：“看看吧，或许真的有病呢？”

季儒舟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些什麽。

家庭医生，还能治心理吗？那能让死人複活吗？

后来卫卿见到了季儒舟口中的心理医生，似乎是国外聘请在季家兼任的心理医生。

“先生，实在抱歉，季太太将自己的心门关的太紧了，不太愿意跟我交谈太多。”医生说。

季儒舟手中滑动电脑屏幕的手顿了一下，她确实答应了看医生，却又并不是完全配合。

“怎麽回事？”

“先生，太太看见的幻觉是她的思维和情感还处在一种应激状态，她还没有适应朋友离世的悲伤和失落......加上季太太一直不太愿意和外界沟通，情绪一直压在心里，在朋友离世后太过压抑，造成心情长时间紧张，压力过大，过度疲劳。”

医生见季儒舟没有反应，继续接着说：“或许是因为她做着一份忙碌的工作，加上她自己心里也有一定的心理暗示，所以目前状态不算严重。”

“您别太担心，可以带季太太多出去放松放松，发洩一下心中的情绪和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