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的是时间，也需要陪伴。

那天，医生走后，季儒舟拨了一通电话，在书房里坐了许久，不知在想什麽。

第 19 章

*

周末, 卫卿去了超市，买了一些杨宜灵爱吃的水果，还有几袋薯片。

永福小巷里偶见有人进进出出, 岁月留下古老痕迹并不影响什麽, 这里是杨宜灵的家，是她们的家。

“宜灵, 我回来......了。”打开门, 卫卿一愣, 下意识的话最让人感到脆弱和崩溃。

回应她的是挂在墙上滴滴答答的时钟声。

她平静地将门关好，咔哒一声, 她缓缓靠在门上, 手里的袋子被丢在旁边, 晶莹的泪珠忍不住啪嗒往下掉。

“我回来了......”她又说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声, 安静得可怕。

在门边蹲了一会儿，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 她起身, 将零食袋提到茶几上。随后坐在沙发里，透过窗户，她能望见远处的高楼, 又远又近。

微敞的窗户穿进几缕清风，像人轻轻抚摸着她。

她看着袋子里的薯片, 单手开了一包, “这次不会乱吃了。”

她撚起薯片，慢慢吃了起来, 脸上挂着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哪一处的街道点燃灯光, 提醒着夜晚的来临，卫卿看着天空渐渐隐没于黑暗，将留下的垃圾收拾了一番，顿住，又坐回沙发上，“我不想走了......就纵容我这一次吧。”

她就这样一直坐在阳台的地毯上，望着远处的那棵百年古树。路灯已经全数点亮，灯光如昼，将那棵树看不太清楚，周围显得更加寂静。

她想到曾经和杨宜灵在一颗老榕树下埋下了各自的信件，其中包括每年更新着的遗书，两人约定等以后了，再打开看，或许会有更多回忆。

如今，这回忆只剩她一个人来打开。

她心里有些酸涩，久久盯着那棵树，直到眼睛酸胀。

咚咚咚——

大门被敲响，吓得卫卿身子微微一颤。

“谁？”

“是我。”

卫卿听到熟悉的声音，起身起开门。

季儒舟倚靠在门框边，手里把玩着手机，门被打开的瞬间，擡眼边对上那双明澈的双眼，眼角下的泪痣冷冷清清，将人衬得有些脆弱。

“顺路过来，听说你在这边，走吧。”季儒舟进门四处看了看，房子虽小，却干净规整别有一番温馨简约。

浅云湾和永福小巷这边到他公司的路好像不是这条吧？怎麽顺路过来的？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萌发，却又不敢确定。

“不用这麽麻烦，我可以自己回去。”卫卿见他打量着房子，还是决定洗干净一个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这里只有矿泉水，没有其他的。”

季儒舟没有接话，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将杯子里的水喝了几大口，放下搁在桌子上，“还要做什麽？”

“没了。”

“走吧。”

季儒舟準备迈腿离开，但察觉到身边的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今天不想回去......谢谢你的好意。”卫卿说完低下了头，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管他是不是顺路，这麽拒绝他，都不太好。

季儒舟果真脸色变了变，思索了片刻，轻嗤一声：“準备在这里睡？睡地上？”

他环顾了房间，什麽东西都没有，杨宜灵去世后就已经将房子收拾了，现在房子里就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可以睡床上。”卫卿声音低低的，季儒舟也了然，却没再说什麽。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季儒舟开了口，“夜不归宿……我们现在是夫妻，难道要分开让别人觉得我们闹矛盾了？”

卫卿这才擡头看他，眼里带着一股执拗：“就一晚上也没什麽吧。”

“一晚上也不行。”

季儒舟说得从容，语调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卫卿对上季儒舟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无波，仿佛她没有选择，她不情愿地又说了一遍：“我不想回去，你回去吧？”

季儒舟看着走在前面的人，脸色有些不太好。

“打算让我明天来收尸？”

这话问得卫卿哑口无言，总感觉这人其实嘴也也挺毒的。

她沉默着不说话，像是在表示着无声的反抗，季儒舟又开口：“别忘了，你的位置在哪里。”

卫卿擡眼看着他，眼里含着惊讶。所以，她必须听他的，就像他帮她解决了八百万，解决了联姻，解决了杨宜灵当初的医药费，所以，她得听他的......

季儒舟看着那一双杏眼，不屈而惊讶，眸中还含着星星点点的水光，似乎那些灯火的星光都在她的眼里聚集，但却不那麽明媚，藏着的是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