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会儿，“是打算让我强抱你回去？”

他问得干脆，意思明显——必须得回去。

卫卿没理，还是不作声。

没一会儿，腰间攀上一只大掌，稍一用力，她被人拉进怀抱。

卫卿一惊，连忙挣扎，却被人牢牢钳制住，根本反抗不了：“回去。”

“不要，我就今天一晚。”卫卿还在挣扎，但是面对季儒舟的禁锢，似乎也是小猫挠痒一般。

季儒舟避开她的受伤的手臂，将她整个禁锢住，“在这里容易感冒。”

他的语气还算和善，与前面的那种不容置疑不大一样。

“不会，我身体很好的。”她开始辩解。

季儒舟将她圈在怀里，沉默了一阵。

“你是打算以这种方式来缅怀她，思念她？用一种自虐的方式？她对你的期待，是让你这样过活吗？”季儒舟语气不比之前，像是一种质问。

怀里还挣扎的人渐渐没了动作，任由他抱着。

她只是很想在两人曾经的回忆里多逗留些时间，却忘了该好好地，以一种健康良好的状态来回忆。

“以后，可以好好生活吗？”杨宜灵临走前的话在她耳边回响，让她的心被刺了一下一般。

季儒舟见她面色缓和，渐渐安静下来，眼睛盯着床看，放开了她的手臂，转而变为拥抱着她，很轻柔。

“下次让人收拾了再住，这样才是最好t的方式。”

卫卿听得清楚，话语平淡，却像一把刀子，划开一道不知名的口子，让她有着豁然的感觉。

*

第二天早晨，卫卿起了个大早，準确来说，是她根本没怎麽合眼。

想到昨晚季儒舟将她带回来，她心中有气，又发现他说得有道理，即使不愿意承认，也发现自己根本就无可奈何。

收拾了一番，下楼一看，季儒舟已经準备出门，卫卿看到他望向自己的视线，与他打了声招呼，被他要求吃了些早餐才出发去了老榕树那里，去将地下的愿望瓶挖出来。

到达榕树下，树下的一片泥土被翻新了，显然是被挖开过。

她看着那片泥土，无声地水珠垂落，视线逐渐被氤氲模糊，直到看不清眼前，也看不到未来。

站了很久，不远处的汽笛声打断了她，她回过神，挖出了杨宜灵的透明玻璃瓶，里面装了卷着的几张信纸，比两人一起放进去的时候多了些。

看着手里的瓶子，卫卿怔怔地停留了很久。

再次回到永福小巷，已经是下午了，她站在门口，微斜的阳光拉长她的身影，落寞而孤独。

卫卿在老房子门口站了很久才进去，仿佛被什麽钉住了一般。

她打开大门，满室的寂静，回应她的只有墙上时钟滴答的摆动，安静得不像话，卫卿的心泛出刺痛，看着窗外美好的阳光也变得刺眼。

她瞥了一眼洒进房间的金光，将背包放下，从里面拿出愿望瓶，坐在沙发上。觉得太冷清了，又打开电视，特意放着猫和老鼠的动画片，猫被戏弄得狼狈不堪，让人发笑。

她的幻觉又出现了。

侧身看去，杨宜灵在沙发上躺着，笑着，说着，音容笑貌都是那麽真切，好似就在眼前，伸手去摸，却什麽也没有。

她怔了怔，眼眸垂下，透出一丝悲伤。

回过神，她凝眸盯着电视，开始挤出笑容，直到笑得眼睛酸涩，怪异地出声：“一点都不好笑啊，宜灵......”空蕩的客厅里让这句话格外清晰，回应她的只有电视里的声音。

卫卿看了一眼愿望瓶，想起之前两人一起写这些信件的时候，她还绞尽脑汁地想要知道杨宜灵写的内容：“你写了些什麽啊？”

杨宜灵双手捂住信纸，带着傲娇，“才不会告诉你呢。”

“哼，我迟早偷偷给你挖出来，到时候我就知道了。”卫卿双手叉腰，故作姿态地说着。

“那我也给你偷偷挖出来。”

两人就在那样的斗嘴中写完了愿望瓶里的内容，一齐埋进了老榕树地下，约定说谁离开了就由另一个人将瓶子挖出来。

她以为这信纸会随着时间的积澱泛黄，上面的字迹会淡化，看不清内容，她们会在几十年之后才有机会挖出来。只是她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麽早。

是她将这些挖开，她终究是看到了她到底写的什麽。

卫卿垂眸，睫毛轻颤，缓缓打开卷曲的信纸，她看了一会儿，哽咽声再也忍不住。

我的女孩：

对不起啦，如果让你看到我的这封遗书，我就应该道歉。

没有一直陪着你，是我的遗憾。彼时已经留下小卿一个人，自己却远走高飞，不知道这样子可不可以去天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