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心里着实害怕，经理只说今晚要恭恭敬敬地服务好套房里的顾客，她们得罪不起，此刻，似乎还是搞砸了。

卫卿起初只是说出去看看，服务员很娴熟地将外套递给她，跟在她后面。

知晓是季儒舟的意思，卫卿出门口时便拒绝了：“我就在外面看会儿，你不用跟着我。”

服务员没敢再跟着，只能在屋檐下等着，起初卫卿还在雪地里缓缓前行，像在散步而已，后来她的步子加快，渐渐开始跑起来，顺着动作，外面的外套被她落在雪地，服务员上前去捡，却发现卫卿根本像听不到一样，一直奔跑。

她连忙跑上前去追，想要让她停下。

“不用管我。”那时她眼神清澈，却格外空洞。

服务员一愣，一时间被那眼神看得僵了一下。室外的气温很低，卫卿穿得不多，服务员两难间，只得看向另一边站在窗边的男人。

服务员话落，季儒舟一顿，心在那刻像是被冻住一样，抓住服务员手里的外套，“準备取暖的。”说完连忙出了门。

冷冷的声音惊得服务员连忙照做，看着那挺阔的背影，竟发现是带着几分慌乱的。

白茫茫雪地里，夜晚的风格外冷咧，比白日更甚，季儒舟几步跑近，离那个身影近了许多。

“阿卿！”

夜色茫茫，明亮的灯光也照不尽茫茫黑夜，她朝前跑着，似乎是要跑进这不尽的黑。

“卫卿！”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在夜空里格外清晰，夹杂着一股急切。

似乎是跑得没了力气，“扑通”一声，卫卿整个人往前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季儒舟加快步子，空寂的周围本毫无声音，他走近了，听到隐忍的哭声从雪地里发出，从很小声，渐渐转大，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听到哭声那一刻，季儒舟原本还慌乱的心倒是安定了些。

那默默独自抵抗的难过、悲怆、压抑、想念，统统在这一刻，化作汹涌迟来的泪水，落进洁白的雪地里，融为一体，无声无息，无影无蹤。

季儒舟看着雪地里的身影，她哭得专注，哭得痛快。没有任何保暖用具，她的脸颊、鼻尖和手早已冻得红彤彤。

他的心底一片颤动，心髒想被人揪着，蹲下身，将人扶起，揽过瘦削的肩膀，将冰凉的身体整个揽入怀里，为她披上外套，顺势将她的双手捏在手里，传递着未散的热量。

缓了一会儿，大掌轻抚着她的头发，将碎雪撇去，轻声说：“尽情哭吧。”

卫卿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感觉到了这个怀抱的体温，正在慢慢向她传递温暖。

这一刻，这个要她当花瓶的合作对象竟是这寂静雪白苍茫里的安慰，如同大海里的浮木，她只想紧紧抓住不放，没有过多思考，她放任着自己这样出格，放纵自己趴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倾诉。

“她怎麽可以就这麽走了，为什麽啊......她连再见都没有和我说……她就只说她想走了......”

“我想让她留下来，可是她说不行......”

“我们以前就说好的，一起看雪，一起滑雪……怎麽就我一个人来了。”

“她还有那麽多事情没有去做，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她都没有来过这个滑雪场......”

“她还说，等赚够了钱，就提前退休，就在永福小巷，要和我一起终老……要一起去逛街、旅行……”

“她说要给我做一辈子饭，再也吃不到她做到饭了......”

“可是她要我好好生活，我也在尽力啊......为什麽还是不行，哪里都是她的影子......”

卫卿泣不成声，抽噎声不断。

季儒舟紧紧抱着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脊背。

过了许久，哭声渐小。

季儒舟微微松开她，鼻尖早已红透，他摸了摸她冰冷的脸颊，刚才看到她，一时跑出来得急切，也没带上那些保暖工具，在反应过来后，寒冷渐渐明显，更何况是比他还出来得更早的她。

“外面很冷，我们先进去。”

卫卿发洩了一番，渐渐找回了理智，点点头，内疚地说：“对不起。”

她什麽都没想，就这样发神经般地跑了出来。

季儒舟看她，思索了片刻，“傻瓜......不要道歉，一切都会好的。”他替她把衣服拉严实。

在冰天雪地里消耗了太多精力，卫卿起来，许久的蜷缩和寒冷让她手脚僵硬麻木，刚站起来準备迈步子就踉跄着直接扑倒，季儒舟一把拽住她，随后在她身前蹲下来，“上来。”

卫卿立即拒绝：“没事，不用。”

“别逞强。”季儒舟叹了口气，声音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