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一愣，慢慢爬上他的背。季儒舟稳稳地托住她，迈开步伐，稳重地往前走。

“谢谢。”

在这深夜里，辽阔的雪域一片寂静，静到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踩在雪地上的“咔嚓”声像打着节奏一般，为他们伴奏。

卫卿趴在他的背上，轻轻闭上眼。

这一刻，她的心却无法像这夜色那样安静。

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无力。

“阿卿......”

“嗯。”

“不要愧疚，往前走，才是让她欣慰的事。”

仅是这短短的话，教卫卿心中酸涩难忍。

“......”

“慢慢来吧，先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别无形中伤害自己......

“试着在生活中忘了她吧，在回忆里记得她就好......其实她一直陪着你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寂静的雪地里，背上的人许久不说话，在走近光源处，才听到她的声音：“好。”

一进室内，服务员立马送来感冒沖剂，在室内的温度比之前高了些，她周身的体温也渐渐回升。

两人喝下后，万幸都没有感冒。

那天晚上，或许是哭得太狠了，又或许是耗费了太多精力，她喝完药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两天里，季儒舟早出晚归，似乎有很多事情，一大早出去，回来时天色已经很暗了，但卫卿的身边，却有很多人守着等她吩咐。

等他回来时，卫卿还没睡着，準确地说是睡不着，察觉到有人进来，她没有反应，也就这样假装睡着了。

最后，身后多出一个人，季儒舟在她身边坐下。

“喜欢雪吗？”背后传来低沉的嗓音，季儒舟知道她没有睡着。

卫卿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喜欢......”

“明天去滑雪？”

“好。”

以前在国外生活的时候，季儒舟曾多次特意到瑞士滑雪，后来回国，加上忙于工作，也很久都没有来过了。

瑞士的雪很美，到冬季，滑雪场也层出不穷，自然不乏世界闻名的，着名的St.Moritz滑雪场以及Zermatt滑雪场都是他常去的滑雪场，不过这次，他选择了Saas-Fee，至于为什麽，大概是它相比于那两个滑雪场，更加幽静，更适合放松散心。

一下飞机，季儒舟便对一旁不言不语的卫卿说：“既然来了，就让自己好好享受这里的一切，想做什麽就做，没有人看到，可以随意发洩。”

她看着季儒舟那满是坦然的神色，以及他的提醒，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话，很微妙，总是有种话里有话的意味。

她也不想沉湎在这样悲伤难过的情绪里，整日麻木，像个木偶。

她想努力走出那样的悲怆。

Saas-Fee滑雪场里，卫卿看着白皑皑的一片，那时天空虽然飘着雪花，却并不影响滑雪，反而增添了几分肆意欢畅。

零下的气温非常冷，卫卿看着眼前，全是白茫茫的雪山，专业的雪地防寒服，厚厚地裹在她身上，看着像只大白熊，她走起路来有点吃力，一不小心摔倒，又默默爬起来，季儒舟看着她艰难而又倔强t隐忍的样子，想直接背着她上去，被卫卿拒绝，他改为牵着她的手前行。

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天地间唯有银装素裹，仿佛世界只剩下这色彩，承托着阿尔卑斯山脉的绝美景致。

几缕风摇动素裹的树枝，摇摇晃晃的模样很悠然，置身在这辽阔的白色苍茫中，卫卿淡漠抑郁的心情，竟忍不住多了几分雀跃。

她从未见过这样波澜壮阔的白雪世界。

卫卿以前跟杨宜灵去过两次滑雪场，会基本的动作，不过已经不熟悉了，经过教练的指点，练习了几次之后，她找回了感觉。

从小山坡上沖下来，卫卿感受到了那种速度带来的快感，凛冽的风擦过身边，几片雪花挡在眼前，又被寒风吹走。

在这里，她突然有一种沖破束缚的快感，这种快感让她想要释放。

不知远处哪里传来几声喊叫，在旷远的世界里格外悠远，格外通畅，那几声喊叫像是一个诱惑，让她也忍不住大喊。她也真的大喊了起来，仿佛这辽阔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她大声地叫喊，悲戚又放纵，将这些日子的郁结都顺着呼喊送走。

季儒舟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听到一声一声的叫喊，脸上浮出安然的神色。

辽阔的雪场没有多少人，一声声呼喊格外清晰，是发洩，是释放。

滑雪消耗很大，回到酒店，似乎有些累了，卫卿一直待在房间，温暖舒适。桌上是服务员送来的晚餐她没有动过，发洩一阵后，那股郁结消散，却仍叫人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