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当然是逗他，见他这反应，又改了口，故意认真道，“嗯，我就喜欢大的......”

贝静纯只看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明心别在欺负他吧？

“纪太太，倘若今日给我百分之一的关注，可知我已经看了你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纪先生完全没法吸引太太转移视线，只能盯着她一直看一直看。

贝静纯轻轻笑，拍他手背，“因为你一直在我心里，我才有空看看别处。”

纪鸣舟很受用，喜滋滋抱孩子去买热狗了。

“你喜欢梁吉吗？”贝静纯瞥一眼小神童，开门见山，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明心。联系前后背景推断了一下，贝记者感情再迟钝也感觉到了，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咫尺之间共振。

“我还是没想明白到底什麽是喜欢，”明心扬了扬眉，“是不是因为处在一个荷尔蒙澎湃的年纪，然后恰好遇上了一个会让心髒怦怦跳动的生物。”

“梁吉是个很不错的人。”认识他至今，贝静纯给了极高的评价，他很真诚，像一块璞玉。

明心微微笑，她当然知道。正因为他是不错的人，很难忽略他，会对他有渴望，所以她才用“不在乎”对他好。

明心信命，奶奶曾“洩露天机”，告诉她将来跟她在一起的男人会丢掉一条命。后来她自己会算了，这个劫挡不过。

人只有一条命，丢掉一条命还得了？明心有分寸。

贝静纯不理解，“那你还送他礼物？”

“我细细个时候来海洋公园，冰淇淋只吃了一口就掉在地上。不远处的员工姐姐即刻跑过来蹲下问我怎麽了。”明心讲起小时候亲身经历，员工姐姐很快又送给她一个新的冰淇淋。后来她看报纸得知，原来是海洋公园的企业文化，希望每个游客都能获得一生美好的回忆。

“对大人来说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冰淇淋，但对小孩来说相当于失去了整个世界。”

或许她的空窗期实在太久，积攒到某个时间点忽然就输给谷欠望，放下了一切顾忌，引对方吃下了伊甸园的苹果。明心能做的，是给梁吉一个美好的回忆。他货真价实地拥有曾经的快乐、拥有此刻、拥有今天。

话落的瞬间，明心突然想明白了，她在避免自己心动。

“我可是小神婆，这麽多年来，我只通过‘想’就能得到快乐。”明心点了点贝静纯的脸，“倒是你，收到来自远方的好消息了吗？”

去年七夕夜，小神婆的预言实现了吗？

贝静纯说收到了。

“但你又有了放不下的人。”明心了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老天吶，总喜欢恶作剧。

正当贝静纯打算说什麽的时候，明心打断她：“阿贝，我是你的朋友，必要时，我希望你能自私一点。”

爱是一个自私的念头，是消除寂寞的理由。剩下的那些感动，又够维持多久？

贝静纯被这道问题难住了。

*** ***

送丹尼尔回家，路上小家伙兴致勃勃，问了十万个为什麽。

“海威小姐的爸爸妈妈也来海洋公园了吗？”

“它的亲戚们都在大海里，它每年过年都回故乡吗？”

“舅猪，下次我们可以去东京迪士尼吗？”

纪鸣舟极有耐心一一回答，让贝静纯刮目相看。她自认对待小孩远远不够纪鸣舟平和。养小孩不仅要付出很多金钱和精力，还要付出很多爱。她问，“你很喜欢小孩吗？”

“爱护同类幼崽是动物的基因本能，”纪鸣舟想起纪芸珍的话，又道，“孩子是一份珍贵的礼物。”他亦非常珍惜。

贝静纯点点头，相信他是认真的。

纪鸣舟摸摸她脸颊，“但我认为爱情是比繁衍更稀有更罕见的礼物。”

贝静纯想起自己和明心的对话，自私的人能够拥有如此珍稀的礼物吗？

送回孩子再到红磡，已至深夜。

贝静纯终于理解纪鸣舟说在海洋公园走一整日的感觉，奔波一天，实在是累坏了。从下车后，就靠纪鸣舟一路拉着她走。

进了电梯，贝静纯看着镜子里的两人，眼睛亮晶晶的，“纪队今天也辛苦了。”30斤重的丹尼尔几乎没离手。

纪鸣舟嘴角上扬。贝静纯此刻模样像极了小猫蹭人的姿态，难得一见。

小猫又道：“辛苦的话，你将获得一个Forehead Kiss作为奖励。不辛苦的话，可以兑换一个Bear Hug。”

一个额头吻，或者一个熊抱。纪鸣舟笑了出来，“那我很辛苦。”

贝静纯踮脚去亲他下颌，亲了一下停住，擡眼笑眯眯看他，然后又往耳垂啄了一下。很快，纪鸣舟偏头寻了过去，舌尖抵开齿关，气息纠缠，Forehead Kiss进屋后变成了深情的French Kiss，如果作为电影中的经典一幕，这一刻被慢镜头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