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嘛？老纪？”

纪鸣舟捏了捏贝静纯的脸，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

晨光洒在他的面孔上，稀释了瞳仁的墨色，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一把刷子似的在贝静纯心尖刷了两下。

从昨天起，他好像渐渐显出了进攻的本性。以逆行者为职业的男人，往前直进是本能。

咖啡香气扑鼻，贝静纯故作镇定地抿一口咖啡。白皙的脸颊浮上了绯色，像是天际蔓延的晚霞，连耳根也红了。

纪鸣舟退开两步，也端起了咖啡杯，仿佛从没说过什麽撩拨人的话。

*** ***

原来两人的属性都是晨起鸟儿，喝完咖啡，各自回了房间。

省去了回纪宅敬茶请安，方修长眠地下，贝静纯也没有回门一说。至于贝秉芳，从法律上来讲，不管是港城还是国外，已经判定死亡。如果自己认为她还活着，那她就活着。

算算纪鸣舟有7天婚假，意味着这一周不用上课的日子，贝静纯要与他朝夕相对。

总不能那麽拘束。

贝静纯打定主意，刚打开房门，纪鸣舟也同时开了房门。

两人四目相对。

纪鸣舟示意她先说。

“时间还早，不如出去逛逛？”贝静纯对周围还不熟悉，“你觉得如何？”

“好。”

“我们去百佳吧！”贝静纯抽空看了一圈生活库存，发现纪芸珍并没有帮他们添置，许是想把生活的空间留给两人。

百佳超级市场，步行10分钟可达。大多数生活里，贝静纯习惯且喜欢独兵行动。一个人上学、运动、吃饭，一个人去图书馆或报纸档，一个人去打工。自己并非不合群，而是那早起晚睡密密麻麻的时间表就吓退了很多人。

纪鸣舟似乎更擅长团队协作，把贝静纯单方面的脑内活动化作有来有往的讨论，两人边走边商量午饭要吃什麽，需要提前準备什麽食材。

逛超市有一种烟火气，让人不自觉走进生活中。纪鸣舟停了脚步，自己上一次进超市还是在伦敦留学时。

他们几乎没有在工作日的上午来过这样生活气息浓厚的地方，一对年轻璧人，在往来的主妇们里格外显眼，尤其是高大帅气的纪鸣舟。

“老纪，你逛过超市吗？”贝静纯现在一口一声“老纪”，喊得很顺口。

看来把他当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纪少爷了，纪鸣舟平静地：“下凡后没见过什麽是超市，你要做我的导游吗？”

瞧，狐貍尾巴又露出一点点。贝静纯昂首，眉眼极清亮，要带着他穿越千山万水，“走，带你见见世面。”

超市是被市场创造出来迎合现代人类的疗愈空间。贝静纯觉得在超市里閑逛特别解压，以前不想太早回家，她也会选择在超市里待着。

“整齐有序的超市能让你的思维摆脱一片狼藉，让人回归自我。”

“怎麽回归自我？”纪鸣舟推着购物车，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购物过程里，梳理一遍思路，人的注意力会聚焦在自己身上：买牛油果还是猕猴桃？早餐吃牛角包还是蛋挞？薯片选番茄味还是原味？沾吐司的果酱快用完了吗......这些看似日常又不起眼的细节，在无形中帮人找回了生活。”

经过生活用品货架，贝静纯比对卫生纸的价格，很快决定购买量大价优的那款。商家摆放货品也是超市促销手段之一，距离最优的位置未必最质优。

她踮脚去够最顶层的货物，手指勾到空气，她再努力垫脚尖，只听头顶一阵风，纪鸣舟轻松取下：“这款吗？”

对上他一双含笑的眼，果然下一句是：“我们去买牛奶吧。多补钙，长长高。”

没等贝静纯反应过来，他已经牵起了她的手——準确来说，是拇指和食指轻轻圈住她的手腕。没怎麽用力，她便跟着他走了。

耳边喧闹声生机勃勃，有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让贝静纯感觉真实。

路过海鲜柜台，超市工作人员正提着货桶往摊位放螃蟹。

秋风起，螃蟹肥，中秋时节到了最佳食蟹时间。五花大绑的大闸蟹，统一的青背白肚金爪黄毛，十肢矫健，一对小眼睛乌溜溜转。

纪鸣舟和贝静纯不约而同停下来，与螃蟹们大眼对小眼。

民间小说记载，螃蟹吐泡泡是法海在里面念经。其实螃蟹吐泡泡是在呼吸，贝静纯拿指尖点了点蟹壳。

销售员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对刚持家的情侣，于是卖力推销道：“今日新鲜到货，满膏满黄，食得过瘾，行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贝静纯微微眯起眼睛，準备狩猎一样：“螃蟹也分公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