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盯纪鸣舟的脸，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表情。纪鸣舟人看着浅淡，实则感情浓烈。

可是他没有如她预想地继续深入，相反，高大的身形与她保持出距离。

两人静默而暧昧地对峙。

话落在纪鸣舟耳里，原以为感情会水到渠成汹涌地迸发，不可收拾。他们谁都清楚，自己在对方心里已然有一个完整的位置......未曾想，被她理解成一切不过是荷尔蒙作祟后的纵情贪欢。他期待听到她剖白心迹，她却用一句轻松的搪塞，往他心上重重地凿一锤子。

他还是没有给够她信心。

“可我不是自愿的。”纪鸣舟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变成无尽的克制，“晚安。”

他转身离开，让贝静纯贪恋的温暖也溘然消失。

纪鸣舟似乎误会了她的犹疑，贝静纯直觉两人之间有什麽崩塌了。她也看清这份由朦胧转至清晰的心绪，但无法为自己辩解什麽。

最终她要走，离开他，离开这里。崩塌后，还能重建吗？

贝静纯推开纸笔，回到床上，蜷成一团。

她擡起左手，无名指上的素金戒指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像一颗坠入指间的星星，很好看。

*** ***

小腹疼得睡不着，天色没亮，贝静纯索性起来，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

刚推开卧室门，纪鸣舟一身运动打扮準备出去晨跑。看来失眠的不止她一位。

严格算起，5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玄关前暧昧地接吻。再次碰面，选择默不作声，还是主动问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贝静纯从来没有这麽犹豫过，就对着他那双深沉的眼睛发愣，琥珀眼独有一种深邃的脉脉。

“早安。”

纪鸣舟大概是看不过去了，微一颔首，先打了招呼，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两人默契选择暂时性失忆。

哦，也不是那麽尴尬。贝静纯捏紧了手指。

秋冬交替时节，从体感上来说，早晚有极明显的温度反差。

她坐在沙发上，想做点什麽，四肢却不听指挥，只想慵懒地摊着。

指尖摁着灯光控制键，客厅的灯光忽明忽昧，就像此时男女主人之间的关系一样，只是虚空的惘然。

后背硌着什麽，她伸手一抽，是纪鸣舟昨晚落下的外套。衣服布料留有他的专属香味，清新的木调香隐隐传来。贝静纯深吸一口，只允许自己贪婪地吸一口，随后叠好衣服，端正地放在沙发另一边。

闻到咖啡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重新睡着了。身上还盖着纪鸣舟的外套，咦？她不是叠好了吗？

“叮”的一声清脆响，面包机里蹦出两片烤得正好的吐司。

窗外的晨光斜撒进来，仔细看便能在光线里看到从吐司里飘出的缥缈热气。

见她醒来，纪鸣舟递给她一个马克杯。

男人这双手骨节分明，修长且孔武有力，袖口向上挽起两寸，露出好看的手腕。杯子里的液体鲜活起来，在他手里获得了跳动的生命。

指尖抵着太阳穴，贝静纯喝一口，发现不是咖啡。

“黑糖红枣姜水。”

贝静纯闻言，低头看了看沙发，以为自己侧漏了。

“我有一个姐姐和妹妹。”

纪鸣舟言简意赅，一眼望见她惨白的脸色，就知道怎麽回事。也没去晨跑，站在市场门口等开门，去买了黑糖、红枣和生姜。

昨晚他在阳台吹了一晚的冷风，总结出四个字：近情情怯。

他只知道自己想守护贝静纯，不仅守护她这个人，也渴望守护她的自由与意志。现在的纪鸣舟，反而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能力？他和她之间平衡，再次被打破了。

“谢谢。”贝静纯出声，驱散了空气里寂静又有些严肃的气氛。

“不用谢，举手之劳。”男人眸光微沉，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从眼底蔓延开。

贝静纯还想喝一杯，“麻烦帮......”

“我来，你坐着就好。”

“哦，多谢。”

姜汤的味道跟她以前喝过的不一样，她问里面有什麽？

“加了一勺Delafee巧克力和白糖浆，令口感更加丰富。”纪鸣舟说，连排斥姜味的丹尼尔小朋友也喜欢喝。

“......谢谢你。”贝静纯移开视线，她无法直视那双深邃的黑眸，陷在那双眼里，很多话她就说不出来了。好像只能反反複複对他说出这句道谢。

“唔使客气。”

二人你来我往，似足丹尼尔在幼稚园里每日评选“最文明礼貌的小宝贝”。

*** ***

距离万圣节狂欢尚有一周时间，作为中西文化合璧的国际都会，中环一带的街市摊档已开始推出奇装异服和古灵精怪的群魔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