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说过喜欢你吗？”

“从始至终，我有说过一句喜欢你吗。”

她看着他，恍惚的眨了下眼。

唯一有关喜欢的那句，还带了限定条件。

“你记得我们怎麽开始的吗，因为我讨厌你，所以游戏出现。”林惟溪视线透过谢忱则看到身后升起的初阳。

这麽明媚怎麽还是冷呢，那些话麻木得出口，倒背如流。

“而现在，我不讨厌你了，也没兴趣了。”

“所以游戏失效。”

他们结束。

“没有麽。”谢忱则忍不住想笑。

宋千岚还在等她买早餐，林惟溪说完就代表了结果，她抿着唇没回答，机械地往前走，擦过他的肩膀，五髒六腑像是被一只手抓着拧成碎片，头痛欲裂，嗓子干涩，只剩睫毛不停的颤抖。

就连被脚下的石头狠狠绊倒都没力气爬起，膝盖磕在台阶上，痛细碎的溢出嗓子。

好狼狈，好狼狈啊。

为什麽最后一面还要这麽狼狈，林惟溪愤恨地想，这是不是给她的报应。

脚步响起，谢忱则蹲在她面前，鸭舌帽遮住峻厉的眉眼，他低头，自始至终没表一句态度，金属机闸弹起清脆的声音，烟雾薄薄的从嘴唇吐出，谢忱则声音冷漠的哑。

“疼麽。”

沉默弥漫，林惟溪咬着唇，紧紧闭着声，谁也没看谁。

他又问：“确定了麽。”

但只有声音落地，和很久之后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疏离事不关己。

“林惟溪，话说出去。”

“就没人心疼了。”

梦见

后来《好梦纷呈》因为口碑飙升重新上映, 微博官宣那天嘉南下了几年难遇的一场雪，林惟溪床头放着一个同样下雪的水晶球，她愣怔发现, 原来已经一年了。

电影新彩蛋中的一段台词被转发出圈疯狂讨论。

“原来我和你的名字，已经从课桌到千山万水, 已经从脸红变成眼红，原来让我想到你的每件小事, 都不再有意义。”

“我们也许还会相见，却已经是再无交集的平行线。”

“如果这样, 那就不要再见了, 庆幸的错过的都是好梦一场，告别也是深刻选择。”

林惟溪一个人去看了重映。

当那个老套的话题出现：去年陪你看电影的人还在你身边吗。

林惟溪又想起那个名字。

想起他离开嘉南时生了一场病, 他没再见她, 一条短信语气平淡：“那次生日你不是问我愿望吗, 现在送给你。”

“我希望你前程日日似锦，万事桩桩顺意, 希望你所言件件成真。”

“希望你噩梦的人滚远点, 再不用见。”

这就是他的生日愿望。

“林惟溪, 开心了麽。”

电影散场，林惟溪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流泪满面。

高考结束，宋千岚和骆封领证，宋千芸在旅游过程中遇到了她迟而不晚的知己。

林惟溪放弃京大选择出国，骆林冶母亲生病留在本省。

时雨双和许翰驰吵架，原来青梅竹马也不都是好结局, 一南一北，开学一个月, 林惟溪在朋友圈看到了时雨双新男友。

她不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十八岁，匆匆忙忙落下帷幕。

航班播报冰冷机械，落地窗外出现一道漂亮的双彩虹，有人拍照留念，有人惊叹分享，而林惟溪又想起那句话——

原来让我想到你的每件小事，都不再有意义。

-

林惟溪猛然惊醒，胸口氧气稀薄窒息般的疼痛，眼前没有房间，帐篷空落狭窄的顶端提醒着刚才只是一场梦。

一场往事重演，让眼角沾满泪的旧梦。

3:20。

万栗在熟睡，林惟溪却只剩清醒。

她很想抽烟，曾经叮嘱着别人不要抽烟的少女，也学会了用这种方法解决烦躁。

穿上外套，林惟溪想出去透气。

一瞬间，冷燥的风拂到脸上，明亮星点的黑空，营灯不均匀散落周围。

林惟溪裹紧外套领口，黑色卷发被风吹起，她用手别到耳后。

低着头往已经灭了的篝火区走，手里掐着一包烟和昨晚从商店买回来的廉价打火机。

脚印在细沙上留下，林惟溪视线从下往上，也就是擡眼的那一瞬，目光接触到一簇猩红的火光，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指间暗自跳动。

林惟溪脚步一顿。

他身上还是下午那件黑色沖锋衣，淩厉的短发微乱，倒是添了一笔别样的蛊，从侧面看去，五官轮廓模糊的透着冷意，气场不可小觑，这些年，褪去青涩，成熟锐利更难以接近。手上的绷带简单缠绕，藏在宽松袖口。

过了秒，他低颈含住细长的烟条，薄雾从唇吐出，疏离淡漠，冷灰色的白烟徐徐上升漫在他周围，林惟溪认出被他扔在旁边的是一盒女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