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怎麽被肖子臣带到医院她就完全没印象了。

“子君他们呢？”方北问。

“他们没事，”肖子臣想到什麽，“听子君说你昨天原本想住她那儿？”

方北“嗯”了声，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明显情绪低落起来。

肖子臣没问她为什麽不住碧翠湾，而是说：“子君那里离你们学校远，要不折中一下，你们搬去住我那套房子，离两边学校都近，地方也大。”

“不用了。”方北说。

前方红灯，车子降速停下。

车内安静了数秒，肖子臣才再次开口：“绿湖那套房子不是我在住，我只是希望你和子君能住在更加安全、便捷和设施更好的地方。”

“谢谢，”方北没什麽起伏地说，“不用了。”

肖子臣偏头看着方北。

她窝在副驾驶上，目光始终落在前方，表情平静又漠然。

她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欲拒还迎，她只是纯粹不想接受他的提议，也不想接受他。

肖子臣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断收紧。

在打算提前回国时，他就已经有了心理準备。

不管怎麽说，当年他没有考虑她的心情，没有提前告诉她自己要出国留学，直到出国前一天她才知道。

她跑来质问自己，她挽留过，哭过闹过，甚至向他表白过，但都没能留下自己。

所以无论现在她对自己态度如何，漠视他，冷淡他还是对他视而不见，都是他应得的。

但……

肖子臣看着方北，“小北，别这样，我只是想弥补你，当年……”

方北打断肖子臣，淡声说：“你不需要弥补什麽，你没有错，是我在无理取闹。”

她终于愿意面对他，神色依然平静，平静到反衬出肖子臣的欲盖弥彰和处心积虑。

“其实你真的不用在意，即使不是你，换一个人，以我当时的心理状态，都会那样。”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所以她表白的人不是你，离不开的人也不是你。

肖子臣自嘲地笑了下，“如果我当真了呢？”

方北避开他灼热的视线，转回头，冷淡地说：“这和我没关系。”

“那和谁？”肖子臣扯了下嘴角，难得露出他绅士温和之外的另一面，“沈纵吗？”

方北不喜欢肖子臣提到沈纵时的语气和表情。

或许她过去对沈纵说的做的更过分，但她就是自私，不允许别人这样对他。

“方北，”肖子臣加重语气，“不要逃避问题。”

“你到底想让我说什麽？”方北反问。

“告诉我你到底怎麽想的？”肖子臣说，“既然喜欢他，为什麽昨晚要从碧翠湾搬出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昨晚离家出走，去酒吧喝酒和人打架，都是因为沈纵。

肖子臣曾以为，方北的世界早就是一片荒芜，无风也无雨，到处是干涸的裂缝与苍茫。

就像她回他那句话——

这和我没关系。

方北在很多事情上都秉持着这样一种态度。

唯一让她记挂在心里，并且为之疯狂的只有方南。

当年他离开出国，很难说其中有不想让方北把自己当成方南替身的原因在。

他是肖家次子，上面有持重的大哥，下面有娇惯的妹妹，他被“比较”和“替代”得太多了，所以他不想自己在方北这里也是如此。

可是后来他用四年的分别终于明白，比较也好，替代也罢，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喜欢她。

不是同情和怜爱，也不是对已故朋友妹妹的照顾，他就是喜欢他，单纯地喜欢她。

喜欢她浅色漂亮的瞳仁，喜欢她笑起来翘翘的嘴角，喜欢她不爱搭理人时冷漠的小表情，喜欢她说“念书太简单不想念了”时的傲娇。

当他说服自己，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拿他和谁作比较都为所谓时，她那片无人能闯进去的荒芜里却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也许连方北自己都没发觉，她如今所有正面的、负面的情绪，她的关注力，甚至是她生活的重心全都是沈纵。

这让肖子臣感到嫉妒、失落、害怕。

还有无下手的无奈。

“你能一直和他这样下去吗？”肖子臣看着方北，“还是你原本打的主意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和你有什麽……”

“和我有关系！”肖子臣打断方北，压着嗓子低吼道，“既然他能替代方南为什麽我不可以！”

弗雷娅

长达九十秒的红灯终于跳转绿灯。

前后左右的车开始缓缓起步。

跟在肖子臣后面的车见前车不动, 不耐烦地闪了两下大灯，车还是不动，后车终于忍不住摁了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