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家的各种拍照要求，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 笑意盈盈地和所有人合影。

“自拍还是让别人帮忙拍呀？”方北低头看了眼手机，同时问下一位等着合照的同学。

那人没说话，只将自己的手机递过来。

方北接过手机, 点开屏幕, 却在看见手机上的屏保照片时愣住了。

屏保照片上是一张三人合照。

两个男生穿着同样的初中校服, 其中一个男生的手里捧着篮球，两人勾肩搭背地在笑，他们中间站着的女生看着年纪小一点，因为冷不丁被哥哥扣上顶棒球帽而脸色不好。

“自拍可以吗？”那人问。

方北擡头，看着眼前微笑着的人。

拍完照，肖子臣收起手机，对方北说了声“我在外面等你”后就离开了教室。

和最后一位同学拍完照，方北整理好东西走出教室。

肖子臣就站在一片落日里，浅金色的光线柔和地镀在他身上，温温润润。

他回头看到方北出来，依然和过去一样，微笑着等她走近。

方北看着肖子臣问：“你不戴眼镜了吗？”

“嗯，”肖子臣说，“前段时间做了激光。”

在她的印象里，肖子臣很早就开始戴眼镜了，他度数其实不深，有时候也不戴，但他戴眼镜比不戴眼镜更显斯文内敛。

“挺好的，”方北没问肖子臣为什麽突然不想戴眼镜了，她只是真心实意地告诉他，“你不戴眼镜更好。”

是的，虽然戴眼镜更显得人沉稳可靠，但镜片也遮住了他原本的心气和傲气，让他只能做一个隐藏自己光芒和野心的肖家二公子。

肖子臣笑了笑，擡手想揉揉她发顶时顿住。

方北没躲，坦然地站在他面前。

但肖子臣最终收回了手。

“谢谢。”肖子臣说。

“不客气。”方北说。

两人沉默一瞬，又同时笑出声。

其实肖子臣愿意回到那段过去，就会发现方北一直对自己很客气。

客气地叫他“哥哥”，客气地和哥哥的好友相处，和方南吵架时客气地让他站在自己这边，这麽些年，她一直客气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是方南走后她的那场疯狂，让他産生了错觉，误以为他们要比任何人都亲昵。

拿掉镜片，大雾散去，一切不过回到了最初她对他的样子。

小阶梯教室在一楼，教室外是一块花圃，种着几株月季，什麽颜色都有，有点杂，但又说不出的蓬勃朝气。

肖子臣看着这些花，突然觉得和它们出现在同一画面中的方北也是如此。

她所经历的每一段人生都拥有不同的颜色。

黑暗的，鲜红的，纯白的，绚烂的……

无论发生什麽，她依然会浓墨重彩地从过去走向未来。

“你们学校太大了，我已经不记得刚才过来的那条路了，”肖子臣说：“可以送我去停车场吗？”

她能陪他走的，可能只剩下这麽一段路程了。

两人一起往学校停车场走。

“你托我找的东西有消息了。”肖子臣说。

“真的吗？”方北惊喜道。

肖子臣垂眸，看她一眼，又移开。

前不久，方北找到肖子臣，希望他能在美国帮自己寻找某样东西。

知道她要找什麽，他不可谓不惊讶。除了那样东西非常难找寻之外，它所代表的含义……

“中间人说对方愿意出，但价格不菲，”肖子臣说，“我猜应该也有别人在问价。”

“钱不是问题，”方北没什麽犹豫地说，“你告诉对方，除了钱，他如果有其他要求，我也可以满足。”

瞧她口气那麽大，肖子臣笑着问：“什麽样的要求？”

“什麽都可以，”方北认真道，“只要他愿意割爱。”

“你也说了割爱，”肖子臣说，“万一提出的要求你根本做不到呢？”

“那我也要拿到东西。”方北一副势在必的样子，无论花费多发大的代价也势必要得到那样东西。

肖子臣看着她，良久才移开视线，垂下眼皮，掩去目光，他轻声说：“好，我会去和中间人说。”

“谢谢。”

“好了，够了，”肖子臣无奈道，“别再说谢谢和抱歉了，我真的不太想听你说这些。”

“好啊，那就不说，”方北礼尚往来，“那你也别总跟我讲不客气。”

“我倒是不想同你客气……”

“什麽？”

肖子臣笑着说：“没什麽，其实你回到学校挺好的。”

“我除了漂亮，就只有念书好这麽一个优点了。”方北说。

“除了漂亮？”肖子臣愕然，“谁这麽说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