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分不清，现在是不是一场梦。

他怕梦醒后他的身边没有她，她还在英国，在顾若锦的掌控之中。

她会因为那些药慢慢遗忘过的记忆，其中就有关于他的。

梦里的结局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

他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不知感应到了什麽转身，就这麽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人。

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一身黑色长裙，长发及腰，冰凉的雨水沾湿了她的五官，看向他的浅色琥珀一如当年初见。

她也许会沖他这个陌生人友善地笑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沈纵打开旁边的黑色手提箱。

“但我现在不怕了，”沈纵边打开边说，“方北，就算是梦我也不怕了。”

沈纵从手提箱里拿东西出来。

等方北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麽后，瞳孔蓦地睁大。

“阿纵……你、你要做什麽！”

沈纵的手上东西方北太熟悉了。

黑色的皮质项圈上连着细长的金属链条，同色系的黑色链条在灯光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是给狗用的牵引绳。

方北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自己的脖子被它套住，只要他收一收手里的链条，自己就会因为窒息的恐惧而只能一步步走向他。

他能把她扣在日内瓦机场，能将自己带回京城，就能将她关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方北突然想到一件更恐怖的事——

他们现在真的是飞往京城吗？

“阿纵……”随着沈纵的靠近，方北的泪水汹涌而出。

她知道自己这次做得确实过分，纵然她有理由，做这些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他，可是沈纵不知道，对于他来说，她故意骗他考核没通过，然后偷偷飞到了瑞士。

六年前她离开时自顾不暇，根本不会考虑对他造成的伤害。

现在她看着他，好似看到了六年前的沈纵——

陷入在深深的、无边无际的绝望中。

“我错了阿纵，”方北哭着说，“我真的错了，我再也、再也不离开你了。”

不是因为害怕他伤害自己而认错，而是她意识到，她对他曾经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他喜欢她，他爱她，但一方面他又清醒地认识到，她太耀眼太美好，他不配得到神和她的爱。

他的喜欢热烈却也卑微。

在得到了她的爱之后，他会害怕失去，患得患失，所以她再欺负伤害他，他也只是承受。

在这种不对等的感情中，不断地自我消耗，自我折磨。

直到最后，破碎不堪。

方北突然不怕了。

如果能让他安心，让他相信真正拥有了她。

她愿意被他关起来。

“我说过方北，离开我不是你的错，”沈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从语气中根本听不出他将要对她做什麽，“一切都是我的错。”

沈纵蹲下身，擡手抹去她眼角的泪，卑微而虔诚地说：“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印上一个吻。

模糊的视线中，方北看到沈纵解开了项圈搭扣，她缓缓闭上眼睛。

但方北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脖子上的桎梏。

她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那条黑色项圈被戴在了沈纵自己的脖子上。

沈纵把金属链条交到方北手里时，肌肤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他说：“北北，呆在我身边不好吗？你想要什麽，我都给你。”

“我知道，你最喜欢狗。”

“那就让我做你的狗，永远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北北，我的北北，我只做你的狗。”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服了我自己了，竟然还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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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这场梦

◎他和她共赴。◎

“阿纵, 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来晚的，路上出了点事, 我到学校时你们老师说你已经自己回家了。你不应该自己先走的, 也不该走那条路，那里很多野狗……”

“儿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不要和我对抗, 我只是在教你怎麽释放出内心的那只恶魔。”

“沈纵？聪明又怎麽样呢？还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不过靠着自己妈爬床得来的东西, 有什麽值得吹捧的？方家的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