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没有反应，楚沁就越紧张。

方北这个人实在太难捉摸了，发起疯来更是连方常青都奈何不了，楚沁也是经历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顶着压力过来找她谈的。

楚沁的底气来自于——

方北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无论多偏激，总不能不顾她自己和方家的颜面。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他们再继续下去。

他们还年轻，做事草率鲁莽，不计后果。

这不怪他们，他们只是缺少正确的引导。

楚沁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北北，你们现在还小，想法简单，对未来的考虑也不周全，我不希望你和阿纵做出将来会后悔的事。你也不忍心，看着方家陷入不好的舆论中，也不想让你爷爷和大伯为这种事难堪，对吗？所以……”

一道冷笑打断了楚沁的话。

楚沁的眉心跳了一下。

“难堪？谁？我爷爷和大伯吗？”方北看着楚沁，眉梢眼角里尽是讥讽，“方家当年遇上事儿，我爷爷和大伯被谩骂嘲讽了一整个金融版面头条都没觉得难堪，你凭什麽以为他们会因为这种事感到难堪？”

“要不是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麽，我还真会觉得你是为了我们方家好。还有，”方北冷冷地说，“别再假惺惺地说为了你儿子了，你是为了他吗？”

方北最后一句话让楚沁的神经紧绷起来。

她忐忑地问：“什、什麽意思？”

方北毫不掩饰对楚沁的嫌恶，“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我真和沈纵在一起，你会为了我们让步吗？”

楚沁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你说你和我大伯在一起，不管将来领不领证，大伯都会以儿子的身份来看待沈纵，而我作为大伯的亲侄女和沈纵在一起，就是不伦，就是大逆不道，会让方家、我爷爷和大伯名声扫地，所以你今天过来劝我不要再去找沈纵，我们之间不能有除兄妹之外的其他感情。”

方北的目光直直地看进楚沁的眼睛里，也一并看进她心里。

“那麽反过来，如果我和沈纵就是要在一起，你会为了成全他，断了和我大伯的关系吗？”

断了和方敬贤的关系，放弃成为方家女主人，这样方北和沈纵就没关系了，就算在一起，也不会受人诟病。

“如果你真的为了他好，为什麽不能牺牲你自己呢？”方北问完，自己先勾着唇角笑起来，替她说出答案，“因为你连告诉我大伯的勇气都没有，你怕你一旦说了，大伯会因为迁就我，为了成全我和沈纵，主动和你分开。”

“自私没什麽，谁都应该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笑意淡去，方北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但你自私还要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真的挺恶心的。”

楚沁的脸刷白，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我很怀疑，从小到大，你到底做过多少名义上为了沈纵好，却t让他的利益受到损害、甚至是伤害他的事呢？”

“我看见过他身上那些伤疤，”方北看着楚沁，浅色的瞳仁里倒映出的是女人慌张害怕的，“不如你告诉我，这些伤是哪里来的？”

如果方北刚才那些话，楚沁还能忍受，那麽她最后的这句话终于触动了楚沁某根敏感的神经。

楚沁从低声轻喃到突然声嘶力竭地吼出声。

“我没有、没有……我没有！！！”

楚沁猛地站起身，沙发边的拐杖随之掉在地上。

警长感觉到异常，沖到楚沁身前，呲着尖牙不断朝着她狂吠。

楚沁的尖叫和警长的叫声终于把佣人们引过来。

方北被楚沁莫名其妙的行为吓了一跳，她边命令警长不要叫，站起身去查看楚沁情况。

还没等她走到楚沁面前，楚沁突然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沈纵赶到医院时，楚沁已经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方敬贤在病房里照顾楚沁，看到沈纵，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把他带离了病房。

两人站在病房外的走廊尽头。

方敬贤想抽烟，一想到这里是医院就忍住了。

“你妈妈没事，打了镇定剂，得明天才能醒，”方敬贤看了他一眼，“下午发生的事，都知道了吧？”

楚沁晕倒后，刘管家马上一一通知了方敬贤和沈纵。

沈纵问起事情经过，刘管家知道瞒不住，就避重就轻地说了几句。

虽然刘管家尽量避开了方北，但只要知道楚沁晕倒在了东楼，事情就已经够清晰明了了。

楚沁总不可能是因为太高兴才晕倒。

沈纵低低应了声，“知道了。”

方敬贤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道：“我问过小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