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叔，”沈纵打断方敬贤，声音毫无一丝起伏道，“等我妈醒了再说吧。”

方敬贤看了他一眼，没再说别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守着，明天你来换我。”

沈纵也没执着留下，去病房里看了看楚沁。

她虽脸色苍白，但睡着了呼吸平缓，身上各处也没见伤口。

方敬贤再三保证会照顾好楚沁，他才离开。

方敬贤让他坐自己的车回去。

沈纵来到地下停车场，看到他出现，方敬贤的司机闪了一下灯。

沈纵朝着车走过去，走到一半却停下脚步。

两秒的犹豫后，他突然左转，朝停在左侧尽头的一辆车快步走去。

沈纵一把拉开车门时，方北还在打电话，突然看见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来不及说什麽她就匆匆挂了电话。

“去看过了？现在回去吗？你坐大伯的车还是我的？”

方北一连串问题问出去，沈纵却像没听见。

他双手分别撑在车顶和车门上，俯下身盯着她的脸，表情在昏暗的地下车库中晦暗不明。

那边方敬贤的司机下了车，远远地看着他们这里。

方北仰头看向沈纵，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能感觉到一道沉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他在生气。

方北的口气淡了下来，“你是要在这里说，还是回去说？”

在方敬贤的司机朝他们这里走过来，以为他们要闹起来，準备给方敬贤打电话时，沈纵抓在车门上的手才松开。

他站直身体，却没离开，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然后朝她伸出手。

他什麽也没说，方北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从善如流地把车钥匙交给他，自己绕到另一边，坐到了副驾驶上。

方敬贤的司机看着两人开车离开，犹豫了一下，想着两人应该没事，也就没给方敬贤打电话。

白色跑车平稳地开在路上。

上车后，两人就没再说过话。

方北玩了一路的消消乐。

车停下后方北擡头，发现沈纵把车停在某条路上，路对面正是恒裕楼。

方北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人，“要去吃点东西吗？”

想来他听到楚沁晕倒的消息后赶过来，肯定还没吃饭。

沈纵没吭声。

方北边解开安全带边说：“你等着，我去打包两份面。”

方北的手臂突然被抓住。

她愣了下，回头看向沈纵。

不等她询问，手臂上的力道不断加重，疼得她不禁蹙起眉尖。

方北看向那双本就墨黑的眸子，如今全是冰冷的寒意。

她没说话，任由他抓着自己，一点点扯到他面前。

直到两人的距离非常近。

沈纵的目光在方北脸上梭巡，眼尾压着罕见的情绪，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还不够吗？”

方北皱眉，“什麽够吗？”

“当面羞辱我是你们方家的狗，半夜替你到恒裕楼买一份面，高兴了带我去吃饭看电影。现在不高兴了，又想做什麽？”

方北从没听沈纵说过这麽多话，更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厌恶和恨意。

原来他不是不恨她，只是一直隐忍克制着。

楚沁出事晕倒才终于爆发。

“我早就跟你说过，”方北垂眸瞥了眼，目光扫过他抓在自己身上、青筋暴起的手背，再擡起头时，她的目光里除了冷淡还夹杂着嘲讽，“想做我们方家的狗，你够格吗？”

沈纵的神色有一剎那的失神。

是啊，她给你订做礼服，和你吃饭看电影，她对你笑，对你露出落寞难受的表情……

无论她对自己做什麽，都只是把他当狗耍。

她开心了不开心了，不过拿他当解闷的乐子。

所以根本没必要问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麽。

他究竟想从她嘴里得到什麽样的答案呢？

无非是遭受她再一次的耻笑和嘲讽。

从知道自己母亲在东楼晕倒后，就月长满了一整个胸腔的愤然，瞬间消散。

沈纵松开手指，撤去抓在方北手上的力道。

然而沈纵的手刚松开就被方北反握住。

沈纵震惊地看着方北，忘了收回手。

楚沁晕倒被送去医院后，她在客厅里看着她被擡上救护车，听着救护车的声音远去，最后还是开车跟在了后面。

但她没跟着进医院，一直等在车里。

期间方敬贤给她打过电话，她说了事情发生的大致经过，但略去了楚沁来找自己谈的关于沈纵和自己的事。

方敬贤没有因为这件事责怪她，因为他给方北打电话前已经问过家里佣人事情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