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临近中午，刘阿姨收拾好屋子準备回家过年，李宜杉便也带着陈莉回了自己家。

两人去时，恰巧李宜松一家三口也在，望着陈莉怀中软糯乖巧的李奚遥，李宜杉十分庆幸自己终于不再是那个焦点。

不知不觉，夜幕在阖家团聚的一派温馨祥和之中降临。吃过晚饭，送走李宜松一家后，李远衡打开了阳台上的灯，旧式的白炽灯被传统的红色灯笼罩住，暖光里透着浓浓的年味。平日里总不记得打开的电视机内，此时正在直播除夕夜的春晚，混杂着外面时不时响几下的鞭炮声，好不热闹。捕捉到如此生动的瞬间，李宜杉感叹，果然万家灯火最抚人心。

晚上十一点多，陈莉的手机响了，是远在林场的彭霖澍打来的视频。

陈莉很开心，头一句就是关切：“儿子，吃了吗？”

对面的声音，李宜杉再熟悉不过：“吃过了，你在李叔谢姨家？”

“对，妈妈今天中午就过来了，刘婶儿回了家，杉杉喊我来这边吃饭。”

说着，她将手机镜头对準一旁的双人沙发，通过万能的视频交互镜头，彭霖澍又一次见到了李宜杉。

李宜杉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她在家里一向是怎麽舒服怎麽来。彭霖澍注意到，此时对面的人已经换上了自己最爱的那套粉色睡衣，中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发尾稍稍触到肩头，整个人看上去温温柔柔的。

距离上次在漠河的不告而别，其实才过了一周。可是马上零点钟声一过，新的一年就会来到。日历上的时间好像只是一个假的参照物，彭霖澍的时间参照物，一直刻在自己心里。

注意到镜头后，李宜杉笑笑，她沖着镜头挥挥手，内心则非常希望自己的这套动作尽可能自然。她问：“彭霖澍！你啥时候回来？”

“初五吧，不过我到家应该也得下午了。”

一旁的谢琳窝在单人沙发里，将一切尽收眼底。听女儿这麽说，她不禁多盯了李宜杉一会儿，就在女儿即将看向她时，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投向电视屏幕。

零点将至，电视上，穿戴喜庆的主持人站在台前依次向电视机前的观衆朋友们送去春日里最诚挚的祝福，他们已经做好了喜迎新春的準备。恰巧窗外大朵大朵的绚烂烟花吸引了陈莉的目光，她将手机交给李宜杉后，径直赶往阳台。

大屏幕上，主持人们开始倒数，小屏幕里，彭霖澍正透过小小的视频窗口端详着对面的人。

钟声敲响，手机那头的人向她说了声：“春节快乐！”

李宜杉双手叠成支架，陈莉的手机就卡在指间，她回道：“春节快乐！彭霖澍！”

零点过后，沙发扶手上，李宜杉的手机震动个不停。小小的方块机器替她收到了各式各样的祝福。她躺在沙发上，伴着回蕩在客厅里的《难忘今宵》乐乐呵呵地一一回複。

最特别的一条消息，她特意将它摘了出来。祝福来自叶嘉荣，除此之外，她还告诉李宜杉，自己已经在动笔写李宜杉和彭霖澍的故事了。

正月初一到初四，李宜杉每天不是和家人在一起，就是跟盛放、景如歌出去压马路，有时候景如歌还会拉上裴春和，在立春之后，给她和盛放撒一大波狗粮。

正月初五，忍受不了的盛放终于揣着这几天从景如歌那里吃到的狗粮，去到了千里之外的成都，美其名曰“奔赴幸福”。

早晨他刚走，天空就开始飘雪。突如其来的降雪导致许多省内的车次延误。

吃过晚饭，李宜杉就开始围着阳台转悠，在李远衡、谢琳还有陈莉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中，她镇定自若地解释：“我吃多了，走两步，消消食。”

晚上九点，街边昏黄的路灯下，雪花依旧纷纷扬扬，不远处的路口终于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黑衣黑帽黑口罩，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低着头只身走在白雪覆盖的街道上，脚步深深浅浅。那是从祁连山而来的风雪夜归人。

彭霖澍回来了。

49.坦白

彭霖澍来李家接陈莉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李宜杉。听谢琳说，她刚才还在阳台转来转去，可巧在门铃响之前，李宜杉就钻进了卫生间。

她不愿意见他，他知道。

满身风雪的彭霖澍就这样立在门口问候李远衡与谢琳，他并不打算进门，只想接到陈莉就回家。另一边，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陈莉见儿子来了，便也喜滋滋地跟他一起準备往楼上去。

走之前，谢琳追到门边嘱咐道：“小澍，明天和你妈妈一起来家里吃饭。”

李远衡在一旁附和：“一定得来啊，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一起吃顿团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