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彭霖澍死倔死倔的表情，她宽慰道：“杉杉就是想一个人回去，人也需要有自己独处的时间。”

她对他下了逐客令：“你回吧，我準备进去了。”

彭霖澍沉默着，离开时对池棠说了声“谢谢”。

待到他转身不见，池棠刚要回房，从另一个方向伸出一只脚抵住房门，应许一手扶着门框，还不忘揶揄：“跟别人聊的很开心啊。”

随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池棠的唇上，望见破开的一角，微微一笑：“抱歉啊，昨天没控制好力度。”

贱不贱啊，池棠在心里骂他一句，毫不客气地白他一眼，用力将应许搡了出去。门关的太快，应许险些被夹了手。

但他本人却挺开心，临走前在外头喊了一句：“棠棠，过会儿一起出发啊！”

他走出几步又回头提醒道：“你可别学你室友，不要先跑了！”

下午一点多，池棠退了房，準备回江苏过年，同她走在一起的应许自觉接过行李，两人迈出民宿的大门时看到返回的何屿。

在池棠的印象中，何屿一直是个温润的人，对谁都很有礼貌。此时他面无表情，见到她们后机械般沖两人点点头，笑也很勉强，挤的快收的快，而后他直直往里走去。

她心下浮现出一句话来：情况不容乐观。

与此同时，房间内彭霖澍的手机响了。他收到一条信息，是李宜杉的。

所谓的“消息”其实是一条转账信息，上面什麽多余的话都没有，只备注有“旅行费用”四个字。

彭霖澍没有点开转账界面，只是默默锁上了手机。

他知道李宜杉看了自己写的明信片，对于那句“大步往明天去”，她的回答是：向前走，莫回头。

46.回家是最好的礼物

某些时候，李宜杉很享受一个人独处，只不过远离社交的时间不能太久。就像现在，她一鼓作气从东北回程，一路上又是绿皮火车，又是民航客机，如今总算平安到达庆城。一下飞机她立刻开啓移动网络，和预备来接自己的朋友联系。

庆城的空气中透着干与冷，外头好歹是个大晴天，只可惜黄土高原上湿度不够，李宜杉拖着自己的银色小箱子，走出机场大厅的那一瞬，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方便食品蔬菜包中脱了水的绿叶菜，干的彻底。

李宜杉不想继续往前走，索性停在原地拨出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通：“下飞机了？”

“嗯，现在要坐机场大巴赶到西站去。”

那头停顿几秒后回道：“三个小时左右就能到，我开车去接你。”

两边达成一致后挂了电话，李宜杉独自一人往机场大巴的位置走去。

令她不可思议的是，这趟回程她居然没有借助手机地图，只是跟着应有的指向标走，就到了目的地。顺利上车后她才腾出时间去回複微信消息，一个一个点开，消灭图标右上角的小红点。主界面的消息有池棠的、何屿的、学生们的，还有一笔因为转账时间超过 24 小时无人领取的退款，来自彭霖澍。

李宜杉低着头速速回了几条消息，随后点开彭霖澍的头像，重新发起转账，紧接着锁上手机，闭目养神。

在西站候车时李宜杉碰到一个人，自己的同事卢宁。

起初李宜杉没有注意到她，还是卢宁拖着一只大箱子，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开口问候道：“哎，李老师，你不是去旅游了？”

要论与眼前这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不能说坏。她们俩共事于同一个教研室，也是同一批进学校的年轻教师。只不过关于自己去东北的事，李宜杉并没有和几个人提起过，至少卢宁不在这几个人里。面对对方的问题，她只好回複：“嗯。卢老师回家呀？”

瞧着卢宁大包小包拿了不少，宽大厚实的羽绒服连带着所有行李一起，整体显得很是臃肿：“对呀，家里一直催婚，学校放假之后，我一直在庆城躲清閑，直到现在才回。”

“也是不得不回了。快过年了嘛，还得回去帮家里置办年货。”

李宜杉心中这才对流动的时间有了实感。眼下已经是农历腊月二十六，确实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检票时一对票，两人居然在同一节车厢。一上车，卢宁就凭借自己良好的态度与口才，说服李宜杉旁边的男士，同他交换了座位，坐在她身边。这一举动扰乱了李宜杉的计划，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她耳边全是卢宁的说话声。

“李老师，你男朋友没有一起来嘛？”

“我听冯老师说，你是和你男朋友一起去的东北？”

李宜杉觉得对方是在打探自己的隐私，却不好意思冷脸：“他回单位了，春节得值班。”